“京城狼環虎伺,藏刀臥斧,此時你若走了……”墨泫說著,下話卻止在了喉嚨處,哽住的酸楚難以吞忍下去,隻能轉過頭去又淺啜了一口清水,堪堪壓下心中的不舍之情。
“好。”靈芝道,“有什麼需要我相幫的嗎?”
墨泫頓了一頓,“昨夜我想了許久,此番必定得父皇麵前一番僵持,太子與我各執一言,父皇該信誰?”墨泫昨夜就此事思量了一夜,華發沾滿了塵霜亦不自覺,如此一夜,他最終隻得拜托靈芝,“韓驍畢竟是行伍出身,有他護送百姓回京途中我是放心的,隻是回京之後……”
“我知道了,”靈芝沒等墨泫說完,兀自開口,“百姓之事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的,也必定不會出一絲一毫的損傷。”
“不止要如此,還有更重要的事,”墨泫打斷她,眉宇之間大是不自信,“這次回京,如若無法伸張此事的話,我必無顏麵對死去的眾將士,非以死謝罪不可,那時……”
“墨泫,”靈芝不忍,心中不住的翻騰起來,“為什麼你非得像昨夜逼韓驍一般的逼自己?太子身為儲君以身犯法,置百姓、將士生死於股掌之間,難道不該處置嗎?你為什麼還要這麼想?”
“靈芝,”墨泫深擰的眉間有著顧慮,前方有君恩盛寵,千山萬阻,他滿腔的熱血在此刻也盤桓了整整一夜,為此事搜枯了腸肚,朝廷根深,盤根錯節,父皇聖心難以揣摩,這些事也隻能盤踞心頭,再多說無益。
他想了想還是隻點頭頷首,道:“你說得極是,所以……進京之後,你幫我辦一事,關乎成敗。”
靈芝定定的看著他,不敢推辭。
韓驍效率很快,經此一役,他也是比誰都更加沉重,拔營由他一手監督,護送百姓更是半點不敢懈怠,等到一切安穩就緒的時候,他牽來馬至墨泫麵前,“王爺,可以啟程了。”
接過韁繩,墨泫與靈芝對視了一眼,二人相視而笑。
獵獵旌旗喧,蕭蕭班馬鳴。
此番回京去,與來時那浩浩蕩蕩的兵馬形成了強烈的對比,一行將士返程回京,心事沉沉,但見遠天處,暮雲低垂,隻有那透過天邊處的一抹耀眼光輝,正待突破雲層。
青翠接荒城,遠芳侵古道,這一脈延綿,一走就是數日,直至兵馬回到了京畿古道處,墨泫下令兵馬不前,就地安營,就他自己一人孤身入皇城,麵見君前。
當墨泫一人一馬,循著古道疾馳前來的時候,高頭並轡,人乏馬疲的,遠遠的一身甲胄在戰馬上奔跑前來的時候,英姿高遠。
那高站於城樓上的守城士兵看到不遠處跑馬前來的將領,先是一愣,待確定了來人就是墨泫之後,吃驚的朝著城內守軍統領喊:“靖,靖安王……回來了。”
這一聲驚呼,乍起京畿一池春水,波瀾壯闊。
通傳的士兵不敢貽誤,急急忙忙跑進宮去,由內官傳達,在聽到是墨泫歸來的訊息之後,就是誰都無法從容對待了,“靖,靖安王回來了?”
但見宮道上,通傳的宮人疾步往淩雲宮的方向去,此消息一來,震驚天子。
“墨泫……不是,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