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裏?”黑衣人問孟噩。
他的語氣平和沉穩,扶在刀柄上的手沒有一絲一毫的顫抖,鎮定得像是一塊花崗岩。
有這樣一個人在身邊,老人也應該很鎮定才對。但此刻他卻顯得有些心神不寧。
他往街口看了看,:“……是。不過也沒什麼家什了……咱們還是……”
“不可縱惡。”黑衣人道。他一邊,就一邊牽了韁繩,帶馬及馬上的人朝門裏走過去。
孟噩的雙腿已經廢掉了——至少依照常理來,是廢掉了。幾乎全身纏滿繃帶,蒼白的頭發從繃帶的縫隙裏透露出來,好像冬日從石縫裏擠出來的枯草。
“那喬佳明也未必在此啊……”老人又用嘶啞的聲音道,“我看此事從長計議的話,還可以……”
黑衣人忽然停住腳步,轉向孟噩:“七殺刀,不是你這般修的。”
“你從前修七殺刀,修了殺心。但這殺心生出來的,是血勇、是骨勇,卻不是神勇。”
“七殺如鋒芒,其銳不可當。你既修殺心也無妨,怎麼之後又藏拙?你在喬家藏了幾十年,做鏢師、做奴仆,鋒芒已鈍,再無殺心了。”
“你修了我的七殺刀,遇到惡人,就該斬了。不斬,你的刀就會鈍。”
“就像之前我接你出來,在牢裏遇到的衙役。那些人也不是什麼好人。先前折磨你,之後又假意對你示好。但如果遇上的是別人,早就枉死在那裏了。”
“這種事他們不會是第一次做。我看不到,還則罷了。我既然看到,就將他們殺了。這便是其銳不可當,但求念頭通達。”
老頭子幾次想要插話,但都沒成功。到這時候黑衣人終於略微頓了頓,孟噩趕緊:“可是,應大俠……官府的人,可能在往這裏追啊……”
黑衣人笑了笑:“為那些惡人出頭的,便也是惡人。敢追,盡數殺了便是。”
老頭子再不知道該什麼。隻好閉了嘴。
這事兒發生在◆◆◆◆,.■.≤一個時辰之前。
一個時辰之前,這帶黑刀的男人……殺進了府衙的大牢。
原本牢裏看守孟噩的也沒什麼人了。尹平誌好歹做兩手準備,那李耀嗣一死,他便著人處理了孟噩的傷口,用好吃好喝續著一條命。
他是打算過兩三把孟噩將養好了、再放出去。不然李雲心那煞星萬一見了老頭子的淒慘模樣發了火兒——尹捕頭雖眼下並沒有真的怕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可心裏著實也是在打鼓的。
因此牢裏的獄卒加起來,就隻有三人而已——盡數被這人殺了。
等他再自報了名號,老頭子目瞪口呆。
黑刀,應決然。
這人……在渭城所在的明江路,很有名氣。
先前他和河中六鬼起了爭執,將那六人追得如喪家之犬一般。再之前他和鬆原縣的一個捕頭起了爭執,在一個早上將那公人殺了。
這人,無門無派,也不知道師承哪裏。見過他的人在描述他的時候,都隻他是一個模樣——黑衣、黑刀、黑馬。此人行事風格令人捉摸不透,江湖人對他的評價是“亦正亦邪”。其實這些事情,倒都好。有些手段、行事張狂的武人也不是什麼稀罕事。
真正稀罕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