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他這笑是刻在臉上的。 . .
又或者……這人是一個木偶、傀儡。
蒲鬆子與懷訣子都曉得這人是“月昀子”,可又不清楚究竟是不是“月昀子”。
因為他們都是琅琊洞的修士。蒲鬆子比懷訣子的輩分要高一些,與月昀子是可以互稱師兄弟的。而懷訣子本是琅琊洞經律院的一位監事,算是月昀子的老下級。
這麼的兩個人,對月昀子再了解不過——包括他的相貌、習性、境界修為。
所以也自然知道,月昀子已經死了——死在渭城中、洞庭邊。
但如今又冒出來這麼一個“月昀子”。
他們兩個都是真境的修士,自有辦法辨別出現在自己麵前的究竟是真假還是幻象。但如今這法子用在“月昀子”的身上卻不管用了——他的身體半真半假、亦真亦幻……
通俗地,這是一個類似神魂的存在——蒲鬆子與懷訣子可以認為,這就是月昀子的神魂。
但問題是月昀子既然已死了,那麼即便有什麼存在於世的、類似於月昀子的東西,也該是鬼魂。
正因此,他們意識到這或許是一個高明的障眼法兒——有高人在附近擬出了類似月昀子神魂的東西,而那個“高人”極有可能就是昆吾子強撐著到此的緣故。
於是兩位修士很快將目光從月昀子的身上移開,警惕地關注四周的狀況。那懷訣子高聲道:“月昀子道人乃是我道統琅琊洞的高修——是哪位高人在行此事?這般不敬,難道是要與我道統為敵麼?!”
當然沒人理會他。
倒是那被他們視作傀儡的月昀子、臉上仍帶著那種詭異的微笑,開了口:“如何以為我是傀儡呢?我是曉得你的。”
他抬起手,指了指懷訣子:“你那祖父,本是北邊蠻夷之地的一個酋。世俗姓金——你的世俗姓也是金。後來你祖父做些偷雞摸狗的勾當竊了他人的功績、作了一國之君,便將你送來雲山學道。”
“本座想一想……還能記起你二三十歲時的模樣。倒是稱得上一個心寬體胖。如今,嘿嘿……”月昀子咧嘴笑,“實則是個肥頭大耳的蠢豬。你在世俗家又行三,同道便喚你三胖。你心裏不情願,跑來我處躺在地上撒潑打滾、將嘴巴拱到泥裏去,不要人家再這樣叫你。我也是瞧著你那醜態心煩,便賜你個懷訣子的道號。”
“到了如今……竟不認得本座了麼?”
那懷訣子聽了這話,先是瞪眼失聲叫:“什麼金三胖?!從未有過的事!”
旋即又失色:“你如何知道的這些事?!”
月昀子便笑:“你這蠢物,以為掩人口舌,便不曉得你是個什麼個貨色了麼?!如今跟在他身邊仍是個唯唯諾諾的蠢東西,何曾有一點長進?”
罷不看他,又轉頭去看蒲鬆子。但看他的時間卻是要久一些——且臉上的微笑終於慢慢消散了。
約莫過了三息的功夫,這月昀子伸手點了點他:“你不是蒲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