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這次終於把他給捉到、能好生問一問共濟會的事——結果被他壞了好事。..”李雲心盯著盤腸公子惡狠狠地再瞪一眼,才微微歎口氣,自己搖搖頭,“好吧。算是這個蠢物,自己也不曉得自己在做什麼。白白失掉大好的機會。但是琴君——”
他轉頭看著琴君:“這意味著玄門和共濟會的人都找上了門。我下午提過的事情,要加緊了。”
琴君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在李雲心這裏,他覺得琴君應該是在做一個抉擇。
倘若他是琴君的話,可不會這樣輕易地相信自己。但問題是人生在世,又有多少事是真地相信了、才去做的呢?
很多事情不必事事清楚——人間的帝王也未必不曉得治下的臣子哪些個是貪贓枉法之輩。但倘若那臣子有用、是個能吏,那麼“貪贓枉法”這件事就成了細枝末節。大家臉麵上漂亮誰都不戳穿,也就揭過去了。
在琴君這裏,縱然曉得他許多的話都隻是托辭,或者心中有猶疑。但如果覺得自己將來能做到的事情的價值遠大於另外一些東西……也就不會計較了吧。
李雲心認為琴君是個聰明人。聰明人應該曉得這一點——琴君與睚眥都不是那些喜怒無常的蠢笨妖魔,他們的思維模式,其實是像人一些的。
他隻需要“一段時間”就好——捱過眼下這危局,他自有其他的辦法。
如此,廊中安安靜靜地過了半炷香的功夫。
然後琴君開口道:“好。你急的話,就去做吧。但九弟要記得——”
他和和氣氣地對李雲心:“倘若去了玄門,不要久留。我會很擔心你的安危,因此給你半月的時間。再過半月,雲山就要落在通湖——那時候無論你事情成與不成,都要回來。”
他對李雲心笑了笑:“我在你頭腦裏種下的那團妖力,大概這世上,如今已經無人能解了。縱是能,也非數月或者數年之功。我想呢,依著你的聰明才智,倘若再過上半月的功夫你還不回來,那麼大概就是被玄門的人脅迫、沒法子走動了。”
“再依著你的聰明才智呢,如果到了這樣的地步,那麼情勢斷然已是壞得無以複加。那麼……為了不叫九弟你受辱。到那時候,你頭腦中的妖力就會爆開。九弟,也要身死。魂魄,也要受損。”
琴君頓了頓,又道:“我聽九弟在渭城用百萬的陰魂成陣。這樣的本領和手筆……大概都不是這世上的人能做得到的。思來想去,或許唯有兩位閻君能有這樣的手段。九弟……也許機緣巧合,得閻君的青眼了吧。”
“但閻君……也並不如何可怕。”琴君微微上前一步,走到李雲心的身前,認真地看著他,“倘若九弟是被我殺死的,閻君也沒法子保你的魂魄不損。到那時候縱有辦法成鬼修……九弟也該曉得,那都不是如今的你、全是兩人了。”
“因此玄門的那些道士死後才不願做鬼修、做陰神的。”琴君停了一會兒,似是要李雲心好好地消化他這些話。然後才道:“弟可曉得了?”
李雲心點頭:“我曉得了。”
到這時候他的臉色平靜,已不像方才那麼憤怒了。
剛才憤怒……是作給琴君看的。但如今聽他這一番話,便曉得他已經起了很重的疑心。因而此前隻在自己的頭腦裏種下妖力,到如今卻又限定了十五日,且拿出黑白閻君的事情來。
幾乎算是**裸的威脅吧。李雲心覺得,哪怕自己在十五日之內回來了,也不會好過。
不過夜裏來見九公子、乃至之前跑到睚眥的巢穴裏這些事,他做得都很隨心——他事先就知道,這些事的風險極大,哪一樁都有可能出岔子。
甚至於在一刻鍾之前,他還做好了琴君抬手將自己劈了的心理準備。但如今看,似乎道統那邊的情況對於琴君而言的確是很重要的信息,他們希望自己往那邊走一趟。走了那一趟,回來了再算總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