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心輕輕出了口氣:“如果有的選,我真希望自己不是。”
他了這句話,陸白水便沉默了。此事心中早有預感,如今卻成了真。一時間百感交集、略有些無言。
但是不是因為旁的,隻是因為凡人最在意的一件事罷了——
生死。
修行者與凡人武者之間的差別,便是生死了。
或許許多年以後,這位李兄弟還是如此的模樣,但他已經滿頭華發、垂垂老矣。他不是個怕死的人,但這時候起這種事,仍比平常多出幾分感慨。尤其在……與這位李兄弟如此投緣的情況下。
二人對坐沉默一會兒,陸白水才道:“你不叫我參與到這些事情裏。那麼你呢?這個謝道士一路追殺……你對上他怎麼樣?”
李雲心笑了笑:“他既然來了船上,你恰好告訴我了,就是我暗他明。我有法子易容。易容之後……在他眼裏我就和尋常人沒什麼差別了。”
“咱們即將出海。到了海上,就隻有咱們兩船的人。這個謝道士平時耳目眾多,防不勝防。可如今再沒有旁人,我倒是正可以借這個機會,查一查船上是不是還有他的奸細。然後,陸兄——”
李雲心鄭重地看著他:“我們再想想怎麼對付他。”
陸白水皺眉想了想,沉聲道:“好。”
他聽李雲心“在他眼裏我就和尋常人沒什麼差別”,便覺得那個看著並不出眾的謝道士,原來強得可怕——李兄弟這種一流的武學高手、又會些神通,在他眼中竟與常人無異!
心中就不由得多了些忌憚、多了些憂慮。
——倒是將李雲心的法全理解差了。不過……也是正中李雲心的下懷。
他此番非要扮作凡人出海,其實目的是有許多個的。
此前過的想要先摸清楚龍島周邊的情況暫且不提。還另有一則——
他覺得在雲山一戰之後、與李淳風一別之後,自己就已經擺脫了木南居的視線。可並不很確定。
於是,需要一個“隔離室”——在某個相對密閉的環境裏,確信身旁再無細作。
出海就是個很好的選擇。不管這兩艘船上可能混進多少不該來的人,一旦到了茫茫的大海上,便成了一個相對封閉的環境。他可以在這樣的環境裏慢慢地一一審查每一個可疑的人。這些事做完了……也就是真的從木南居或者別的什麼勢力的視線中消失了。
且,據龍島周圍都是弱水。一到了那樣的環境之中,即便細作、眼線有什麼他還不清楚的稀奇古怪的神通也都失掉了作用。他所要麵對的就隻是一群普通人而已了。與普通人打交道,也正是他極擅長的事情呢。
不過這個謝生竟然也要跑去龍島……既在他的預料之中,也在他的意料之外。
預料之中,是李雲心第一次見他的時候,這謝生就誤將妖保當成了他自己要找的“組織”。而後李雲心在與他交談的時候對他反複暗示,令他漸漸產生某種“這世上極危險、輕易不要表露自己的身份、不要去相信任何人”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