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路遠也剛從地裏回來,端了盆水在庖下門口洗著臉。葉七嬸看到兒子曬的黑紅的臉,很心疼,眼睛不自覺的就紅了。
葉路遠心裏有些生氣,見他娘哭,心裏就有些煩躁,說話的聲音就不自覺的大了,“別哭了,又沒什麼事。”
這一聲喝斥一出來,七嬸的眼淚流的更歡了,她當家的受傷了,家裏地裏就一團亂了,要不是有葉石韋跟幫工們幫忙,他們地裏肯定就收不起來了,今年可就是真的白忙活了,可即便是這樣,那罪魁禍首也沒來認個錯。她可是聽說了,族老跟村長、裏正還沒有找蓮姐的麻煩,她就收拾包裹回娘家了。家裏沒個女人,葉重家現在也是一團亂,他跟他爹倆每天在地裏忙活,沒人給做飯不說,家裏還躺著一大一小兩人也沒人照顧,聽說也很慘,族老們想到葉旌德以前也是族長,就沒好讓他太沒臉。這拖到現在也沒給他們一個說法,不說路遠就是她心裏也煩躁著呢。
葉路遠一看他娘哭的這麼傷心,就後悔了,他娘的性子他知道,要不是他爹這回傷這麼重,她也不會顯得這麼脆弱,沒了平時的冷靜,連個主意都拿不定,依靠他了。
珍兒跟葉白芷一進門就看到七嬸癱坐在堂屋門檻上,葉路遠沮喪的蹲在旁邊勸著什麼,兩人心裏同時一驚:七叔不會又出什麼事了吧?
葉七嬸聽見推門聲,忙用袖子擦了擦眼睛,不過抬起的眼睛還是紅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哭過。
“是芷丫頭跟珍兒來了啊,吃飯了沒?在嬸子這兒吃吧。”葉七嬸沙啞著聲音招呼珍兒跟葉白芷。
齊珍兒跟葉白芷齊齊搖頭,道:“七嬸,別忙活了,我們都吃了,就是來看看七叔。”說著,兩人進了屋,把手裏拎著的籃子放到桌子上。
葉七嬸看到她們搭的藍布下籃子鼓鼓的,知道他們拿的東西不少,心裏很感激,卻又責怪道:“你們有心來看你叔就成,那什麼東西呀?家家都不容易。”最後一句很是感慨。
葉白芷神經粗些,不過該有的禮節還是有的,忙道:“嬸子說的什麼話,我叔傷著了,我們來看看是應該的。”珍兒也跟著直點頭。
葉七嬸看著這兩小姑娘,想到她娘家那邊說的話,心裏頓時覺得不是滋味,她當家的幫襯了他們那麼多,現在隻是讓他們來幫忙收收麥子就成,不來就算了竟然還推三阻四要收幫工費,那是她的娘家人啊,性子真是涼薄,連個小姑娘都比不過。
葉七嬸拿了籃子下去把東西滕下來,葉路遠帶著她們倆去屋裏看葉七叔了。
葉七叔吃了點東西已經睡著了,不過臉色蒼白,眉頭還緊縮著,看來很不舒服。
珍兒他們也怕把七叔吵醒了,而且即使是同宗族的親人長輩,葉白芷一個快要說親的大姑娘呆在葉七叔房裏也不好,他們隻看了兩眼就出來了。
出了葉七叔的屋子,葉白芷就一把拉過葉路遠,神神秘秘的往他屋子裏去,壓低聲音道:“珍兒已經跟景春堂的楊掌櫃簽好文書了,二百文一斤哩。”最後一句她語句裏明顯帶著激動,聲音都有些嘶啞了。
葉路遠聽後也是一怔,憔悴的臉上閃現出奇異的光彩,這可真是他們不敢想的高價了。
葉白芷吧啦吧啦的又說什麼時候摘草莓,什麼要偷偷的,要避人什麼的,葉路遠靜靜的聽著,目光卻飄的很遠。
珍兒等她說完了,看樣子七嬸也快忙完了,忙把懷裏的金創藥掏了出來遞給葉路遠,“路遠哥,這金創藥聽說畢竟好,你等給七叔換藥的時候給他抹上,傷口好的快。”
葉路遠結果藥瓶,隨意掃了眼瓶身,心裏一震,慈安堂的青花瓷瓶裝金創藥!
這是慈安堂的鎮店之寶之一,就是有錢一般也買不到,整個棘陽縣能買得到這瓶藥的不下十人。
他爹當時血止不住,葉老爺子就說過要這個藥,可是他們派人去慈安堂買,人家說沒有,可是他們打聽好了的,這個藥慈安堂是看人賣的,他們當時怎麼求人家都不肯給,珍兒是怎麼拿到的?
珍兒不好意思的笑笑,道:“你放心,沒偷沒搶,我付了銀子買的。”
葉白芷點點頭,可葉路遠卻沒有那麼好騙,沉著臉問道:“別用這樣的理由哄騙我,我們也去問過了,這藥人家看人賣不說,一瓶還要一百兩銀子呢,說是珍寶都不為過,你哪裏有那麼多銀子還能讓人賣這個人情給你?你是不是去求周家小姐了?”他能想到的珍兒認識的大人物也就這一個,他不願意珍兒為了他們去做這樣的事,畢竟珍兒跟他們非親非故,而且他也知道珍兒不願意欠人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