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陽炙烤著大地,燕雀都沒了生氣,停在樹枝上懶散的啄著羽毛。樹葉被驕陽曬的軟軟的熱熱的,葉尖無力的低垂著。低矮的樹叢中偶爾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才讓人覺得被大太陽曬的不止是這一群人。
趙管事看看天,又看了看後麵的兩輛馬車,心裏哀歎:這就是兩個活祖宗!
招手讓車夫停了馬車,趙管事小步跑到後麵的馬車前,恭敬的問道:“少爺,趕了這麼久的路也有些困乏了,奴才想著這裏也離臨安府不遠了,少爺不如去前麵的小茶館喝杯水,歇歇腳,然後再趕路,不知少爺意下如何?”
機靈的小廝早就掀開了車簾子,趙暘銘稚嫩的臉浮現在趙管事的眼前,隻不過稚嫩的臉上一片青黑,顯然是睡眠不足,而且心情不佳所致。
“你,”一聲嗬斥還沒出半路就夭折了,轉而是無奈的語氣:“你做主就成。”
“是,奴才這就去安排。”趙管事得了令,一溜煙小跑去前麵茶館安排了。這一路上少爺也不知是怎麼了,一直催促著趕路,連個歇息的時候也不留。這人呆在馬車裏還能忍受,可是外麵趕路的隨從可就吃不消了,這兩天他都不知道聽了多少抱怨了。
外麵的趙管事心裏高興了,可馬車裏的趙暘銘卻抓狂了,“茶館?怎麼又是茶館?難道茶館都一定要開在這樣的荒山野嶺嗎?”
靜安看著處在崩潰邊緣的少爺,大氣都不敢喘,他就知道靜思那個混蛋這個時候生病不單純,他就知道,靜思肯定是早就知道一遇上這個表小姐的事少爺就要抓狂,肯定是。
靜安心裏一邊咒著靜思,一邊心裏碎碎念道:少爺,你哪裏是恨茶館呀?您是還記掛著那六兩銀子吧?不就是六兩銀子麼,您又不是給不起,用得著記掛了這麼久嗎?還整天在家裏罵人家無良,奸商,用野果子騙你,那要怪你沒見識,好不好?你要是知道那是也果子還被人騙那才是傻,你現在頂多算是無知。小奴才我也是無知才會真的以為那是福果,所以你一不能生自己的氣,二不能聲奴才的氣,這樣肚裏才能能撐船嘛。還有後麵馬車上的那位,誰讓您的病早不好晚不好,偏等著麻煩來了,才活蹦亂跳的。您要是還虛弱的躺在床上,誰還敢讓您長途跋涉的送這位小祖宗回來呀?你呀,純粹是活該!
等馬車在茶館門口停下來,趙暘銘早就收拾好自己的心情,麵上一派雲淡風輕,溫潤有禮的下了馬車,還招呼趙管事過來事無巨細的問了一遍。然後才吩咐人去請楊婉琳下馬車,送她去圍好的簾子裏吃茶休息。
楊婉琳本就不樂意回來,更何況她都沒有去書院就被人強送回來,說出去她多丟臉呀!不過,好在是表哥送她回去,她才覺得心裏好受了些。本以為這一趟下來她可以跟表哥兩個單獨相處,就跟書上寫的那樣,庭前賞花,月下漫步呢,誰知道表哥竟然跟姑父一樣的迂腐,出門在外不跟她同席不說,這一路來,連麵都沒跟她見,說個話都是讓丫環傳達的,想想就讓人生氣。
綠蘿看楊婉琳的臉沉得都能滴水了,忙討好的道:“小姐,你看著糕點做的多精致,小姐坐車也勞累了,多少吃一些啊,這些可是表少爺的心意呢。”
楊婉琳正在心煩,聽到綠蘿說到點心,煩躁的道:“拿走,什麼破點心也敢往本小姐麵前送啊!”一揮袖把點心碟子拍在了地上。
哐當一聲,整個鋪子裏都聽到了這一聲響,都被震了一下。
“怎麼回事?”趙暘銘詢問的聲音響起。
打翻了東西,楊婉琳就知道她失禮了,聽到趙暘銘的聲音她心裏就更慌了,生怕他會生自己的氣,忙使勁掐了一把綠蘿的胳膊。
綠蘿疼的倒抽了口冷氣,見楊婉琳給她使眼色,強忍著沒有痛呼出聲,忙驚慌的道:“奴婢該死,是奴婢不小心打碎了裝點心的碟子。”借著話綠蘿低身跪了下來,也正好把胳膊從楊婉琳的手裏解脫出來。
趙暘銘見沒什麼事,隻叮囑道:“就快到京城了,小心伺候著些。”
“是,”綠蘿恭謹的應聲道。
趙暘銘嫌屋子裏煩悶,兼之脂粉味太重,帶著靜安出了門,交代了趙管事一聲,就在附近晃悠著。
楊婉琳聽趙暘銘沒有追究了,朝綠蘿讚賞的笑笑,“不錯,挺機靈的嘛。去領賞錢吧。”說著自顧自的喝起了茶。
綠蘿忍著氣退出了圍子,心裏暗笑著,領賞錢,找誰領?找趙管事?人家都不是你楊家的管事!真是沒有自知之明的千金小姐,出門在外連含蓄矜持都不懂,上杆子的追人家,人家連個麵都不露,唯恐避之不及。這樣的人也敢自稱千金小姐?簡直讓人大牙都笑掉了。
這一路來伺候著楊婉琳綠蘿早就看透了她,而且越看清,心就越凉,想到自己不知名的未來,心裏憂心不已。當初別人都避讓,她她怎麼就傻傻的往上衝了呢?現在可好,周家容不下她了,楊婉琳私自離家,自身都難保,她這一個外來的丫鬟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