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白芷話說的涼薄,可這會兒毛氏孫氏他們也顧不得指責她了,因為她話雖然不好聽,可這道理說的也有幾分。
最近毛氏雖然不去縣城,可是葉蘇木回來也說過,他有幾回跟珍兒去醉雲樓送蘑菇都看到他二伯了,店裏的活計都叫他葉二爺,態度熱情又恭敬。他二伯看著也是店裏的熟人,點的菜都是最好的,就連給活計打賞也都是碎銀子呢。這樣大手大腳的花錢必須得有一個特別能掙錢的活計,可葉石斜又沒有本錢去做生意,他哪裏能日進鬥金讓他這樣揮金如土的?毛氏越想越心驚,也顧不得跟孫氏他們說,急急轉身出門直接去找葉石韋還有老爺子商量了。
孫氏見毛氏走的匆忙,心想肯定是有什麼大事發生,她心裏著急也想去看看,可這會兒葉白芨還沒醒,她有不放心,一時有些躊躇。
葉白芷看出她娘的猶豫,道:“娘,你在這裏陪著白芨,我出去看看。”說完也不等孫氏應話就急急忙忙的出去了。
珍兒看著愁眉苦臉的孫氏,心裏有很深的歉疚,可是這事兒有不能說明,心裏也很難過。端著水走到孫氏旁邊,柔聲道:“二伯娘,你先洗把臉,白芷姐很快就回來了。”
孫氏抬頭看了眼珍兒,見她雖然瘦弱,可是小臉泛著健康的紅光,兩隻眼睛也是亮晶晶的,再看看躺在穿上的葉白芨,一時又悲從心來。
珍兒看孫氏眼泛紅光,生怕她又哭了,忙道:“二伯娘,你好好想想,你在縣城那段時間,我二伯跟三叔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孫氏果然被珍兒的話吸引,開始仔細回想起來,可是好半天才無奈的搖了搖頭,道:“我平時不常出門,你二伯在外麵做什麼,我是真的不知道。”要不然也不會讓那常珊的肚子都大了,她才知道他們好上了,硬逼著她要納妾了。
珍兒看著滿臉黯然的孫氏,知道這一不小心又提到她的傷心處了,心裏愧疚,可這話還是要問的,“那二伯有沒有在家裏提起過什麼人?那人應該是你不認識的,說話的口吻還應該帶著些笑意跟敬佩。”
這些是珍兒跟葉白芷他們猜測的,葉石斜如果認識了什麼人,既能讓他掙大錢,又能讓他回縣城,光明正大的住著,他一定會到處炫耀,說話必把那人掛在嘴邊。而考慮到他們可能真的做了違反律法的事,葉石斜肯定也沒見過幕後的人,他提的必定是跟他接觸的那人。
葉石斜平常覺得孫氏木訥,有些話有些事都不願意跟她說,可是有一天他卻很高興,進了家門就一直笑個不停,然後讓她收拾東西,說他們要搬家了,還是大房子,三進三出的院兒,連門房仆婦這些他都找好了。她當時覺得這事來的太突然,就開口問了下,葉石斜當時高興好像還真多跟她提了一個人名,孫氏回憶似的對珍兒道:“他說的顛三倒四的,我隻記得,說是一個什麼外地來的商人,很有本事,跟縣裏的什麼大官搭上了線,要做大買賣。還說那商人跟他一見如故,相見恨晚,想拉拔他,要帶著他做大買賣。我記得的就這些,那個商人叫什麼、長什麼樣兒我都不知道,他也就是喝醉酒高興了才在家裏念叨兩句,他平時不愛在家裏說這些。”
一個外地來的商人,應該就是阿大他們查出來的那個魯州府來的商人了,這個對上號了。可這縣衙裏的大官會是誰?縣衙裏正式掛職的隻要知縣、縣丞、主簿、典史四人,能稱得上大官的除了他們就沒有別人了。可是敢頂風作案,為了銀子連命都不要的會是誰呢?
這邊孫氏跟珍兒都在思索著,床上躺著的葉白芨開始驚恐的尖叫起來,孫氏顧不得其他,把葉白芨抱在懷裏,一邊流淚一邊念叨著:“不怕,不怕啊,白芨,娘在這裏,娘在這裏,娘保護著你,不怕了啊。”
珍兒見他們這樣溫情,有些感觸,端了盆子,慢慢的退出了屋子。
外屋裏也是一陣沉默。見珍兒出來,毛氏問道:“我剛聽屋裏有聲響,白芨醒了嗎?”
珍兒點點頭,道:“醒了,就是情緒不太平穩,隻尖聲驚叫著,連二伯娘都沒認出來。”
“這是被嚇到了,”毛氏感慨道:“好好的一個小姑娘怎麼遭了這罪了。”毛氏起身準備去屋裏看看,走到門口又退了出來,低聲道:“還是等她情緒平穩了我再去看她吧。”
這是怕看到葉白芨就會想起她爹在縣城的荒唐,忍不住會追問,讓葉白芨再受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