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大笑眯眯的看著他們倆,轉過頭見阿二仍然是一副譏笑的神情,想到珍兒提點他的話,開口問道:“阿二,關於這件事,你是怎麼想的?”
阿二譏笑出聲,“怎麼想的?我要說我不想賣身,你們會跟我一起不賣嗎?”
“阿二,”阿大訓斥道:“你不想賣身,你想幹什麼?難道你還想回到之前我們過的那種,人人喊打,沒有尊嚴乞討的日子?難道那種每天為了一個饅頭,為了一個遮頂的片瓦跟人打架,跟狗爭食的日子你還沒過夠嗎?”
阿二神色一變,一腳踢翻了凳子,指著阿大的鼻子罵道:“我是不想過那樣的日子了!可是這為奴的日子也不是我想過的!這賣身為奴很光榮嗎?值得你們這樣歡欣鼓舞的,啊?說到底還不是一條狗!我阿二這句話放在這裏,我絕不為狗!我這輩子再也不會當狗了,再也不會!不信咱們走著瞧!”
“二哥!”阿三、阿四急急喚道,抬腳就要追上去。
看著阿二漸漸遠離,即將消失在黑暗裏的身影,阿大無奈的歎口氣,擺擺手,道:“別追了。”
阿三、阿四對視一眼,都有些擔心的對阿大道:“大哥,二哥這樣跑了,很危險的。”
阿大抬頭望了望天,他又何嚐不知道晚上在這挨近山邊上跑有多危險?可是阿二已經決定要走了,他們即使追過去也未必能把他追回來了,還不如讓他求仁得仁。
經過了阿二這事兒,阿大他們也沒心思在外麵賞月了,把凳子搬回了屋,幾人就去睡覺了。睡前,阿大叮囑道:“從今以後,咱們不能再以兄弟相稱了,東家給我們起了名字,我叫貫仲,阿三叫方海,阿四叫南星。你們都記住了,以後即使要叫哥,也要前麵帶了名字叫,咱們以後就都是小東家的人了,咱們的命是她救的,她才是咱們的主子,聽清楚了嗎?”
阿大少有這麼厲聲的時候,阿三跟阿四心裏一震,忙大聲道:“記住了。”
睡覺前,阿三跟阿四都有些激動的睡不著,他們沒想到有一天會有人願意收留他們,還給他們起了這麼好聽的名字,兩人都在心裏默默念著他們的新名字,直念了一個多時辰才熬不住進入了甜甜的夢鄉。
阿大一夜都輾轉難眠,他也不知道阿二到底去了哪裏?這麼晚了也不知道他會不會遇到什麼事?
珍兒晚上找他的時候,就是問他阿二願不願意賣身的事。他當時支吾了半晌卻不能給一個肯定的答案出來。他一直都相信他們四兄弟不會分開,可是珍兒這樣問他的時候他卻遲疑了。
珍兒也是看出了這一點,才提前把他們的賣身銀子給了他們。按理說他們這樣的一兩銀子就能把四個人都買下了,可是珍兒給了他二兩銀子,還告訴他藏銀子的時候最好讓阿二看見。他當時不明白珍兒這話是什麼意思,直到剛剛他摸了摸被子下,下麵什麼都沒有的時候才明白她的用意。原來阿二真的從來沒想過跟他們一起賣身從此過安生的日子,連珍兒都看出來的事,他這個一直跟阿二在一起的人竟然沒有看出來。
阿大望著從窗棱透進來的月光,想到在外麵奔走的阿二,深歎口氣,隻希望他真會如願以償。
第二天一早,阿大現在叫貫仲了,就叫醒了方海跟南星,也就是阿三、阿四起床。三人起床洗漱完了,就把他們住的屋子,還有醫廬外麵給打掃的幹幹淨淨,被子什麼的也疊的整整齊齊的。
老人家覺本來就少,葉老爺子早就醒了,聽到這屋的動靜,他剛坐起來又躺了下去,無聲的笑笑,就著熹微的晨光,聽著對麵屋子裏幾個小子窸窸窣窣捯飭的聲音。
珍兒一開門就看到站在門口的貫仲、方海還有南星三人,打了招呼就讓他們進門了。
貫仲三人恭恭敬敬的跟珍兒行了禮,就開始分頭忙活了。喂豬、喂雞、燒火,打掃庭院,虎子揉著惺忪的睡眼,看到在院子裏忙的熱火朝天的三人,張大了嘴,半晌都合不攏。
曹葉氏也一夜沒睡好,大清早起床看到院子裏的三個小子,見他們這麼有勤快,心裏也很高興。
吃了飯,葉蘇木趕著牛車送珍兒他們去了縣城就急急忙忙趕回村子了。杜雲還有一個多月就要生了,現在是一刻都離不了人。
看葉蘇木走遠了,珍兒才想著,一定要讓貫仲他們學會駕車。
因為昨兒已經說好了,今天珍兒他們直接去找的那胥吏,很快就簽好了文書,珍兒還給了胥吏一兩銀子讓他去喝茶,胥吏的態度果然又不一樣了,還說以後珍兒要辦文書就找他,一定給辦得妥妥當當的。珍兒道了謝就帶著貫仲他們趕去鋪子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