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葉白芷一提起葉石斜,家裏的氣氛就有些古怪。大夥都知道葉石斜不配為人子為人父為人夫,可是南梁朝以孝治天下,葉石斜可以打葉白芷,就是把她往死裏打,但隻要他占住了理,任誰都拿他沒有辦法。可是葉白芷卻不能把說他任何壞話,因為那是不孝。
氣氛太沉悶,珍兒就想說些別的事讓大家轉移一下注意力,就道:“說到為人夫,還有件事很奇怪。按說三嬸他們都被抓進大牢了,不管怎麼說,就是有了和離文書,跟村裏開的除名證明,縣衙都應該會來村裏找爺爺你們問問話的。”
毛氏他們聽了也直點頭,道:“對呀,我也一直在納悶這件事呢。你說都過了這麼久,不說來衙差問話,就連風聲都沒傳來,多奇怪呀。”
孫氏有些急切又有些不安的看著珍兒,等著她揭露謎底。
珍兒見他們的注意力都轉到這件事上了,忙道:“其實吧,是這樣的。咱們之前不是在縣衙備了案嘛,那個辦事的書吏又跟阿風哥認識,當時縣衙查這件事的時候,他們就把這件事給說了,周知縣就把村裏這邊放一邊了。後來又有人查出,葉石斜登記的正室夫人是常珊,所以二嬸就跟他沒關係了,周知縣就好人做到底徹底把二嬸給放回來了。至於爺爺這邊,之前除名的事十裏八鄉人盡皆知,而且葉,嗯,他們兄弟倆又不是主犯,所以爺爺這邊就給擱後了。估計到時候刑部的判決下來了,才有人回來問爺爺話。”
葉老爺子他們聽的都放下心來。
“那不得等一段時間我們才能想法子把白芍他們接回來了?”葉老爺子問道。
珍兒點點頭,道:“應該是這樣。阿風哥說他跟州府的衙差沒什麼關係,所以想找個門路打聽消息都不知道。不過,明麵上白芍他們是沒被動過刑的。”
這樣一說,葉老爺子的心裏更晦澀了。他當初就應該強硬一些,把葉石斜跟葉石燕兄弟倆攔下來,留在村裏的。就是攔不住他們兄弟倆,至少也要保住這幾個小的呀。可是現在,明知道他們走上了歪路,卻沒有阻攔他們,還由著他們在這條不歸路上越走越遠,他……
燈光下,葉老爺子的背更佝僂了,臉色也是一片灰白。好像從葉石斜那會來家裏鬧過,像魔怔了一樣的掐著葉老爺子的脖子以後,他的背就沒有直過了,臉色也一直都是一種病態的灰暗著。
珍兒看著,覺得一股熱淚湧進了眼睛裏,讓她忍不住側過了頭。
那一夜珍兒怎麼也睡不著,一夜睜眼道天亮,早上起床一點兒力氣都沒有,就連去鋪子裏也沒勁了。等送走了來接她的王越,她就疾步往葉家去了。
葉家的氣氛還跟昨晚一樣的沉悶,早飯桌上,除了葉老爺子,其他人都低著頭攪著碗裏的稀飯。珍兒見屋裏這樣沉悶,就連走路不自覺的放輕了腳步。
葉老爺子見是她來,放下碗笑嗬嗬的打招呼,“珍兒來了,吃早飯了沒有,一起吃吧。”
珍兒左右看了看,見毛氏他們抬頭看了她一眼,對她點點頭,就又低下頭默默吃飯了。珍兒心懷忐忑的輕聲道:“我就是來爺爺家蹭飯的呢,爺爺家的飯格外好吃,上次我去看虎子,虎子還在跟我念叨呢。”
葉老爺子遞過一雙筷子,笑著道:“是嘛,那你可得多吃些,這麼些天了,也不見長胖一點兒。”
珍兒瞅了瞅自己,嘟著嘴道:“爺爺,我長胖了的,前些時候二嬸給我做的衣裳我穿的都還小些了呢。”
“那你更得多吃一些了,還有你大伯娘讓你每天多散步,那也是對你好,可不能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啊。”葉老爺子叮囑道。
珍兒點點頭,一頓飯就隻有她跟葉老爺子這樣一問一答的,看著挺正常的,但是要忽略怪異的堂屋氣氛。
吃了飯,珍兒也不敢走,跟著葉白芷去了庖下,問她這一夜的功夫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葉白芷把碗洗的咣當響,借此發泄她心裏的鬱氣。珍兒忐忑的等了一會兒,還沒等葉白芷開口,院子裏就傳來一陣喧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