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什麼都好,空氣好,天兒好,山好水也好,就是不好穿衣,早上要穿著夾衣,晌午頭兒那衣裳就得褪一件了,要不然會捂熱的。
吃了晌飯,珍兒去找小提簍,方海手腳麻利的喂了豬,兩人就趕到前麵的河塘裏了。
今兒村裏要網魚了。早上村長就挨家挨戶的通知了的,吃了晌飯就要趕過去了。
榆樹村村前的大河塘是屬於整個村子的,裏麵養的魚也是屬於村裏的,每年到了秋天就會把魚給網起來,然後全村按人頭均分,這個習俗已經傳了三十多年了,這麼多年不管村裏又有多少人家落戶,這個都沒打習俗破過。珍兒有時候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鄉下人家還是太過純樸。
村長還有幾個德高望重的族老們都已經到了,他們身邊站了幾個年輕的漢子,腳邊還堆放著漁網,看來東西都準備好了,隻等人到的差不多了就要下河網魚了。
珍兒過去打了招呼,就跟方海在河邊上找了個地方站著等葉白芷他們來了。
河邊上種了些楝樹,樹上的葉子差不多都黃了,有些樹上的葉子還掉了不少,結的果子也變黃變幹癟了,孤零零的吊在枝頭上,隻等著秋風乍起落葉歸根了。
河邊來的人越來越多,說話聲也越來越大,越來越嘈雜。光聽他們聲音裏透露出來的笑意就知道大夥兒心情不錯,也是,這河裏的魚平時也沒人照料,到了時候每家卻能分到一些魚嚐嚐鮮,不出力就能得到實惠,誰不高興?
最興奮的莫過於小孩子們了,像珍兒這麼大的小子們基本上都光著腳,褲腿也扁的老高,隻等著大人們下河網了魚以後,他們也下去撿些小魚小蝦回去,各個拎著籃子,高興的說笑著,等著屬於他們的時刻到來。
珍兒無聊的四處打量,這河她也曾從河邊走過幾回,上次曹葉氏跳的就是這條河,現在想想,還好當時把曹葉氏給救回來了,要不然她說什麼也不會吃這河裏撈出來的魚的。不過那會兒這河裏的水可深了,這才進秋不久,這水怎麼就下去這麼多呀?這河裏的魚撈了,她家旁邊的那個小池塘裏要不要也撈一撈啊?
算了,她那個小池塘擴建沒多久,之前裏麵什麼也沒有,她丟下去的魚苗還不知道活了幾粒,還是等明年再撈吧。不過荷塘裏還是應該再種些藕下去,這樣夏天有荷花賞有蓮蓬吃,秋天能采藕,冬天要是水足夠,還能把魚養到冬天,這樣過年就能吃自家的魚了。嗯,白芷姐說這裏的冬天不冷,河裏應該結的冰不厚,養魚捕魚應該不成問題。
珍兒這邊正在琢磨著明年整修河塘的事兒,那邊葉白芷拉著葉白芨到了河邊,一路打著招呼四處找著珍兒。葉白芨雖然不情不願,可她這會兒也認命了。
不認命又能怎麼樣?那個齊珍兒簡直就跟悍匪似的,連丁大少都敢打?丁大少是誰呀,那是縣丞的兒子,唯一的兒子,橫行霸道成那樣,在縣城就是個地頭蛇,誰見了他不怕,她竟然敢把人家給打了,還嚇得人家大小便失禁!她是個姑娘家嗎?
還有她爹,她住在縣城都不知道她爹是做什麼的,可是齊珍兒那個,嗯,她竟然知道。她爹被抓了,三嬸、白芍姐她們也被抓了,現在還在牢裏關著,還不知道能不能被放回來。她,她要不是被齊珍兒手下那幾個叫花子給敲暈了送回來,她也得被關在大牢裏,生死未卜,想想她就直打寒戰。葉白芷說了,她要是不聽話,就讓齊珍兒把她送回縣城去。她回縣城幹啥?縣城現在一個人都沒有了,她爹買的屋子大門上也貼了大大的封條,她去縣城幹啥?還有常珊姨娘,聽說他們家也被牽連進去了,家裏的房子也被查封了,老爹老娘也被關進了大牢,她姐要把她送回縣城不就是送她去死?
葉白芨抬頭看了一眼拉著她急匆匆往前奔的葉白芷,抿了抿唇,腳步一刻也不敢停的往前趕。她姐葉白芷長腿一邁快步走,她就得小跑才能跟得上。
珍兒扶著氣喘籲籲的葉白芷,對跟在後麵的葉白芨點頭笑了笑,才道:“你們怎麼來的這麼晚?手裏還連個東西都沒拿,不知道等一會兒要去撿小魚的啊。”
葉白芨本來想對珍兒笑笑,結果看她隻顧著跟她姐說話,除了點頭那一眼,愣是不看她,笑容扯了一半就癟下去了。
葉白芷攤了攤手,道:“我娘不讓拿的,她說家裏也不在乎這一點兒,我跟白芨兩個小姑娘家不好拋頭露麵的,就來湊湊熱鬧,算個人頭就行了。”滿是無奈的樣子。
珍兒忍住笑,仔細看了看葉白芷的衣裳,發現她穿的不是早上那一身兒了,看樣子是她剛剛換了衣裳。她肯定是又想做什麼對孫氏來說驚世駭俗的事情,孫氏才這樣如臨大敵什麼都不讓她們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