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兒每個月都要來寺裏上兩回香,對嵩山寺很熟悉,吳玲玉也跟著來過幾回,後來覺得香火味太重就沒來了。她們幾個丫頭無所事事的到處逛了一圈,猜測著毛氏他們肯定解完簽了,正準備回去,卻發現碰到了熟人。
“曹馨!”珍兒盯著前麵樹下的人叫道。
好久沒聽到人叫她這個名字了,曹馨還沒來得急懷念,就驚恐的抬頭,等看到是珍兒他們,她拔腿就要跑。可她一個病入膏肓的女子哪裏比得上珍兒她們幾個手腳靈活的小姑娘。
珍兒、吳玲玉、葉白芷三個把她圍著中間,卻並不伸手拉她。
葉老爺子說過,花柳病的傳染力非常恐怖,隻要沾染上了膿水就會容易傳染。
“曹姑娘,你這是要去哪裏?葉姑姑很擔心你,跟我們回去吧。”珍兒道。
曹馨譏笑一聲,“回去?我還回得去嗎?她擔心我,她擔心有什麼用?她除了會哭還會幹什麼?”
吳玲玉皺皺眉,“葉姑姑是你娘,你怎麼能這樣說她,難道你不了解她的一片心嗎?”
“她的心值幾兩銀子?”曹馨冷冷看了吳玲玉一眼,接著道:“我跟我哥這一輩子就是毀在她手上,何嗬,我現在成了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都是她害的!”
珍兒他們都被曹馨眼裏迸發出來的恨意嚇著了,她現在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你們找我回去幹什麼?想看我笑話?你們別白費心機了,我是不會跟你們回去的。”曹馨的臉隨著她的話變的扭曲,輕挑著眉看著葉白芷道:“你喜歡廖大哥吧,哈哈,我不會跟你回去的,我隻要一直待在外麵,廖大哥心裏就會記掛著我,我就是死我也要在廖大哥心裏占一個角落,我讓你一輩子都過得不安生,哈哈哈!”
看她整個人癲狂的笑著,珍兒她們都往後挪了兩步,三人對視一眼,同樣從對方眼裏看出震驚。這曹馨如果說之前還裝成一個柔弱的可憐女子,那麼現在就已經變成一個魔鬼了!
“葉姑姑心裏一直記掛著你們。”珍兒有最平靜的聲音道,一邊說一邊觀察曹馨的神情,生怕一個字說的太過激進,觸怒她,“你走了以後,葉姑姑生了一場大病,她成天以淚洗麵,到處找你。後來你哥哥也走了,她還大病了一場,那會差點就救不回來了,是我們在她耳邊提起你的名字,她才又有了生存的意誌。你對她很重要,甚至比她的生命更重要,她願意為了你跟你哥付出所有。”
曹馨的臉隨著珍兒的話慢慢平靜下來,她喃喃問道:“真的嗎?是這樣嗎?”
“當然是這樣啊,哪兒有娘不疼愛自己的孩子的啊?”葉白芷理所當然的道。
誰知聽了她這句話,本來平靜下來的曹馨又開始情緒激動起來,珍兒看她的臉色不對,忙對葉白芷他們使了個眼色,讓他們不要隨意開口。
“對啊,葉姑姑很想你的,有一回去買菜,在外麵看到一個背影跟你很像的小姑娘,她追著人家跑了很長的路,後來知道認錯了,在街上就哭起來了,回來還病了兩天。”珍兒想到曹葉氏那回從希望慢慢都最後失望後的傷心,怎麼也忍不住讓他們連最後的日子都不能在一起,“其實我實話跟你說吧,上回你哥走了以後,葉姑姑受不了這個打擊,大病了一場,身子都搞垮了,大夫說,她也就這幾年的日子了,你忍心在她最後的日子裏還留有遺憾嗎?”
“沒幾年日子了?沒幾年日子了?”曹馨喃喃著後退,眼裏閃過絕望。
葉白芷隨著她的後退也跟著後退,心裏也覺得有些酸酸漲漲的,曹馨比她還小一歲,可是卻成了這個樣子,她比曹馨還是幸福很多的。
珍兒他們回到死前的時候,毛氏他們已經等了一會兒了,看到他們過來,忍不住抱怨道:“你們跑去哪兒了?這寺裏人多手雜的,別到處亂跑。”
葉白芷扯扯嘴角,道:“沒事,就是去後院逛了逛。”
“呀,白芷你的衣袖怎麼破了。”藺大娘指著白芷的衣袖驚訝的問道。
葉白芷一看,想到應該是曹馨剛剛扯壞的,卻道:“可能是不小心刮到樹枝了吧。”
“下次小心點,別總這麼毛手毛腳的。”毛氏訓了一句,看了看天,道:“這天兒也不早了,我們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