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看了看腳上的傷,“沒傷到骨頭,就是年紀大了血液不活泛,這才腫的厲害了些,等回去了熬兩幅藥就好了。”說著來了興致,“我本來也就是想跟她說說話的,誰知道一個不察竟然還差點兒摔下山了,不過這個小丫頭力氣真不小,兩三米的斜坡,雜草叢生,還都是矮小的樹枝灌木,她竟然能背著我上來,這身板是真的好。”
中年想到之前遠遠的看珍兒在地裏忙碌的身影,那可不是個花架子,笑而不語。
“人也好心,一直問我住哪兒,有誰跟我一起來的,說要送我回家,我說不用,她就讓這裏的知客僧照顧我,還給了人家二兩銀子,無親無故的,能做到這個份上也算是不錯了,誰知道她轉身進屋還給了我二兩銀子,說是知客僧要是疏忽了,就讓我自個找個牛車回家。我說銀子多了,你猜她怎麼說?”老婦人神秘的問道,不過嘴角的笑意卻更盛。
中年配合的問道,“她怎麼說的?”
“她說啊,多的錢就讓我買包糖回去,也好哄孫子。”老婦人說完大笑起來。
中年想到家裏那幾個,特別是托他們來的這個,臉上的神色頓時精彩起來。
“走吧,人也看了,這還有什麼好擔心的,早些回去把事兒定下來,也省得有人不放心。”老婦人說著就伸手讓中年人攙扶著要往外走。
馬車裏,木蘭也正抱怨著:“東家剛剛給的錢也太多了,坐個牛車哪裏用得到那麼多銀子?你看你給知客僧二兩銀子,又給老婆婆二兩銀子,這裏裏外外就是四兩銀子,您現在是手裏有錢底氣足了,這四兩銀子都不當回事兒了。你要是真的不放心,直接把錢給老婆婆不就行了,幹嘛還給知客僧?”
珍兒心裏正想著事兒,聽了木蘭的抱怨忍不住笑道:“我當是什麼事兒,也值得你這麼生氣?”
見木蘭柳眉都豎了起來,珍兒道:“你隻看到我給知客僧銀子,卻沒注意打量那人。前幾回跟我去寺裏的都是木筆,她上回一眼看著那知客僧就注意到了,這個知客僧上回還幫著擦洗長生牌位,虔誠又仔細,後來木筆抽了空過去問,他說寺裏人手不多,他們除了在大廟會的時候在廂房幫忙,平時也去大殿裏幫著打掃。他每次都是分派到擦洗牌位跟佛龕的事做,他說,那些人已經走了,點了長生牌位的都是家裏人非常思念的,也會常來看,要是人家看到牌位上落的全是灰塵,該多傷心?他隻用盡盡心就能讓人家心裏舒坦,幹嘛不做的好一些?”
木蘭有些赧然,有些人做本職工作都會想著偷懶,這個知客僧做這樣的事竟然還會這麼虔誠認真。
珍兒接著道:“我剛剛找虎子的時候,從他師傅的禪房出來,正好看到那個知客僧找了寺裏管銀錢的師父在說銀子的事,他已經在山下說好了一輛牛車是要了四十文錢,剩下的錢他都讓那師父登記了。”
“啊?”木蘭呆住了。他們平時得了賞賜都會自己收起來算是自己的,沒想到這人竟然會傻傻的交公了。
木蘭為自個剛剛的小心思羞愧,還是強辯道:“那東家幹嘛還給那老婆婆二兩銀子,那知客僧不是都安排好了嗎?”
珍兒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有片刻晃神,等回神見木蘭還盯著她,這才道:“我是想到爺爺了。”
木蘭知道她說的是葉老爺子。家裏現在雖然住了一位老爺子,不過珍兒每次提起他們的時候語氣都淡淡的,跟個平常的老人家一般,完全不似提起葉老爺子時的親切尊敬。
“我才到榆樹村的時候,爺爺也跟剛剛的老婦人一樣,年紀雖然已經大了,精神頭卻很好,人也樂觀開朗,眼裏總是閃著睿智的光。”珍兒覺得那時候見到的葉老爺子才是她心裏認定的長輩應該有的樣子,不過,“家裏一連出了那麼些事,爺爺白發人送黑發人以後,精神頭就不好了。我隻是看那老婦人穿的雖然很簡樸,可是精神矍鑠,就不想她老了再有什麼煩心事。那二兩銀子,省省夠窮苦人家過一年了,希望有了這些銀子,她能享受到子孫環膝的天倫之樂。”
木蘭也是窮苦人家出生,想到小時候長輩總是喜歡拿各種糖果點心給他們吃,他們吃了以後就會想著,然後就常去長輩麵前晃悠,每當這時候長輩總是笑的格外甜。
珍兒一回到家,就感覺到家裏到處洋溢著喜慶,還有些摸不著頭腦,簡月娘就一臉笑意的拉著她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