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來報信的是齊柏宇大伯的貼身小廝,跟隨他已經二十多年了,現在已經三十二歲了,從小跟在齊家最有才能的男主身旁,這些年隨著齊大爺官位越來越高,世態炎涼、人走茶涼也不知道看了多少。想著齊柏宇的知縣之位還是齊大爺幫忙走動弄來的,齊柏宇就是再涼薄,總不會對他的恩人外加親大伯見死不救,卻沒想到竟然他竟然真的涼薄至此。
“四少爺,老爺這些年在外麵做官,為家裏做了不少事,您的官位還是老爺幫你掙來的,您可不能忘恩負義呀。”小廝哭求道。
齊柏宇一拍桌子,“我不救就是忘恩負義了?你光說我辦不到的,我連大伯官位大都沒有,我怎麼救?什麼忘恩負義,我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我告訴你,別給我亂說話,要不然我現在就把你趕出去。”說完擺擺手,對外麵叫道:“來人,把他給我帶出去。走了這麼多天也累了,安排個房間給他,讓他歇一宿,明兒你就走吧,要想找人救我大伯就去找我祖母,反正我是沒法子了。”
小廝瞠目結舌的看著齊柏宇,完全想不到這個從小看到大的四少爺竟然是這樣一個人。相當初他想出仕,老爺到處奔走為他掙來一個知縣的官職,他竟然翻臉不認人。老家有什麼,老夫人年紀大了,家裏也就是有些錢跟田地罷了,連個官場上的人都沒有,怎麼能為老爺出力?
小廝心有不甘,還想再勸,卻被齊柏宇叫進來的小廝拉了出去。
小廝走了,屋裏頓時安靜下來,齊柏宇的心情卻一點兒也不平靜,他煩躁的在屋裏走來走去。從小到大他都生活在大伯父的映照之下,家裏也因為大伯父的官位越來越高,地位也跟著越來越高,這些年隱隱有了縣裏第一大戶的勢頭。他因為不想從商,就求了祖母讓大伯給找個事做。一開始大伯讓他去湖州府當同知,他嫌這是個被人管的職位,不樂意,後來大伯又活動了一下,這才讓他來棘陽縣當了知縣。當初隻覺得當個知縣沒人管,山高皇帝遠的,他就是棘陽縣的土皇帝,心裏別提多開心了。現在想來當初的決定太對了,要不然他要是去了湖州任同知,現在說不得受了大伯牽連也要被下大牢的。
這邊齊柏宇還在為了當初的決定沾沾自喜,江姨娘跟齊鳳兒卻都拉著派來打聽消息的小丫頭問話。兩人聽完小丫頭的話,都覺得完了。
劉氏一點兒沒聽出哪兒完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拉著齊鳳兒哭訴,“鳳兒啊,那可是你親哥哥呀,他被關在大牢裏這都快一個月了,你讓大人把他放了好不好,那大牢裏不是人呆的呀。”
齊鳳兒看她哭的滿臉不是淚就是鼻涕的,惡心不行,掙開手道:“知道不是人呆的,他當初做事怎麼不幹脆利落點兒,傻不拉唧的把把柄送到人家手上,怪誰?”
劉氏呆了,愣愣的看著齊鳳兒,像是不認識一般,喃喃道:“鳳兒,鳳兒你怎麼這麼說?那是你哥,你親哥呀……”
齊鳳兒大吼道:“別說他是我哥,我沒有這麼窩囊的哥哥!我也沒有你這樣的娘,你從小隻記得齊強,有沒有想過我跟大哥?齊強犯了錯,你從不肯打他罵他,有好吃的也先緊著他,隻有他才是你的寶貝兒子,我跟大哥可都是撿來的。”
“鳳兒,你怎麼會這麼說娘?在娘心裏你也是個寶貝,你看我從小就不讓你做活,你怎麼會撿的呢?誰跟你說這話的,這是要剜我的心呀。”劉氏痛哭起來,這些天她吃不好睡不著,心裏一直憂心著被關在大牢的齊強,人憔悴的不是一星半點兒,還沒四十歲,鬢角卻已經白了。
齊鳳兒冷哼一聲,“剜你的心?這就剜你的心了?你知道我當初是怎麼過來的嗎?那麼多回都奔走在死亡邊緣,我要不是想著以後過好日子,我能忍下來?可你呢,我跟你說我不想在齊府待,讓你給我贖身,你說我在齊府吃的好住的好,還有工錢拿,多好的事,偏不讓我出來,這是親娘會做的事嗎?”
劉氏理虧,囁喏道:“當初還不是你自個要進齊府的。”
齊鳳兒一聽眼一瞪,看這劉氏蒼老的臉,又覺得說這些已經沒什麼意思了,擺擺手道:“你走吧,我今兒心情不好,別再來煩我了。”
劉氏有心想關懷兩句,又怕齊鳳兒刺她,張了張口沒說話,走到門口實在憋不住,問道:“鳳兒,怎麼才能把你二哥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