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方的祖上是有名的方士,他的父親是個相宅的風水先生。雖然父親不許柳方踏進這個職業,但耳濡目染,他從家人們的舉止和言行中,也學來了不少東西。
他在邁進大學的第一步就看出來這個地段是個寶地。學校的後山自南麵經西麵迂回,到北麵結束,山體走勢緩和,高低有致,像是個成年的女性側臥的姿勢。後山將整個學校成一個三分之一圓弧包圍起來,就像是一位母親在守護自己的孩子。
而奇怪的是,剛來這個學校沒過幾天,這學校裏就莫名的死了一個新生。而且還是在自己寢室隔壁的一個學生。
聽說那個學生是自己晚上偷跑出去,然後就死在了五食堂旁邊的樓梯邊。
他還聽說,那個樓梯頂上是學校的北山,北山山下有一片湖,名曰“水木湖”。相傳水木湖是一位思君的女子流下的淚化成的,但同時那片湖也有一個怪談,那就是湖畔經常會有一個哭泣的女人。女人穿著綠色的軍裝,有兩個麻花辮束在腦後。但那個女鬼似乎是被學校請來的道士給封住了。
最近因為那個死去的學生,學校裏又開始瘋傳一段謠言,那就是,水木湖湖畔的女鬼被放出來了。
柳方自認為自己是遺傳了父親的基因,所以對這種靈異的事情特別感興趣。既然懂一點方術,不如去一探究竟。
不過他還是高估了自己。
隔壁學生死去的後一天晚上,柳方想要瞞著室友去一趟那個鬼地方,那個被人傳的神乎其神的水木湖。
夜幕已經降臨了,可惜隔著防盜窗的欄杆,隻能看到一片月黑風高,完全比不上之前月明星稀的純淨。
他心不在焉的將自己團在夏涼被裏看電影,腦子裏亂作一團,考慮著該怎樣才能逃出這棟宿舍。
就在這時,被子外麵傳來了徐三不滿的喊聲。“我靠……特麼缺德啊,誰關的燈?”
“沒有啊,我並沒有……”從被子裏探出頭,柳方看到宿舍長王守強正攤著手,示意自己的清白。
也許不是寢室關燈了,而是整個宿舍樓都停電了。透過寢室門的毛玻璃向外看去也是漆黑一片,外麵走廊裏夜裏常亮的節能燈也滅了。
“停電了吧,外麵也黑了。”柳方有些激動,這不正是天助我也麼,停電的話,正好可以當做出門的理由。而且宿管也不會太注意自己。“我出去看一下。”柳方淡淡說了一句,趕緊下了床。平靜的外表之下是他內心掩飾不住的興奮。
“誒誒誒,等等。”徐三叫住了柳方,笨拙的從上鋪下來,“跟我去上個廁所。”
“……”柳方不滿地回頭看去,已經覆上門把的手縮了回來,“上廁所而已,你自己去不就好了?”
“誒呀……”徐三向柳方拋了個媚眼,滿臉的諂媚,“咱們那邊不是死了個人嘛,我……嗯咳,走啦。”
被徐三硬拉到外麵,柳方隻覺得一肚子的不爽,“你害怕啊,早幹什麼去了?”
“……嗯,我不是剛才懶得去嗎,誰知道突然就停電了。”
走廊裏都是房間隔著門傳來的學生們的議論聲,柳方突然覺得很搞笑,挑了一下嘴角,“你不是還跟計算機那個班的那個姓夏的男生說你見過鬼麼?”
“……”
“你有膽子見鬼,就沒有膽子去上廁所啊。”看著徐三縮著個身子的樣子,柳方斷定了眼前這個人白天說的經曆肯定是胡扯的。他突然覺得被人依靠的感覺還不錯,肺裏窩著的火也下去了不少。
兩麵都是房間的走廊裏,就連白天都是見不了日光,更不要說晚上了。
伸手不見五指的走廊裏隻有兩個人手機後麵的小手電作照明工具,兩個人四隻鞋摩擦地板的聲音回蕩在走廊裏,時不時還摻雜著些屋內傳來的或是抱怨或是興奮的聲音。
一路上都是徐三在不停的在嘮叨他的高中母校,看樣子也是為了驅趕一下恐懼。
終於熬到了走廊盡頭的洗手間,徐三肯定是不敢上衝著門的那個位置上廁所,但也不敢去最裏麵的,隻好貓著腰挑了個中不溜的位置站定住腳步,把手機放在小便池上麵的水管上卡好。
柳方在徐三邊上直直站著,忽然就冷不丁的打了個冷顫。
柳方自認為膽子很大,即使是這種隻有手機小小的手電照明的封閉衛生間,他也不會多喘一口氣。
但是他錯了。這個冷顫來的非常的突然,甚至連柳方自己都是後知後覺。柳方打心底裏升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多年在接觸方術的他知道,這是身體排斥異物的本能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