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陳海瞪大了眼,他依舊不知該如何是好。女鬼要殺了自己。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如此膽小怕事,他後悔這麼早就離開家了。
陸家人也是人,不是什麼了不起的神仙。
是暗示。是鬼的催眠。
陸陳海撐著地想站起來,卻突然發現自己的力氣小的可憐,而且真的腿已經嚇得抖動不已。他拿著手機哆哆嗦嗦地照著四周的鐵牆,牆的反射中,陸陳海變成了一個小孩。
這就是他的欲望,一直是小孩,一直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不被陸家的詛咒影響。他甚至想要脫離這個家族,想要不用麵對此世和彼世的恩恩怨怨,想要不用接手一件件令人膽戰心驚的怪事。
陸陳海望著對麵的自己,自己的皮膚上已經開始皸裂,一道一道,觸目驚心。
身後的白衣女孩爬了起來,一點點靠近著自己。突然,她撥開了擋在麵前的長發,那張臉,居然是陸陳海母親的臉,一張去世了七年的人的臉。
陸陳海突然感覺心頭一暖,居然想要轉身撲過去。
她不是母親她不是她不是她不是……陸陳海使勁讓這幾句話重複著,確實抵製不住身體的行動。
“大銘。”
這兩個字是從陸陳海口中蹦出來的,如此陌生。他的潛意識在翻閱著與肖景然度過的這幾天,回憶著那孩子的經曆,遇見的人,還有他父親的名字。
女鬼頓了一下,陸陳海終於能喘一絲氣了,他瞟了一眼右手邊的牆,自己恢複了原有的樣子。
陸陳海盡量使自己冷靜,“我是肖景然的朋友。”
“……”
女鬼不動了,站在電梯的正中央,頭發又一次擋住了她的臉。
“我知道你的委屈,你可以把一切都告訴我,我會停止這詛咒。”
“詛咒停不下來的。”女鬼突然抬起了頭,那張臉是一張純潔的、無暇的臉。她笑了,笑的是如此淒慘,“不會停下來,我不想詛咒停不下來,隻要他身邊的人死了就好,那就隻好要你們死了。”
“你兒子不希望這樣。 ”
“他希望的!!那個男人很早就拋棄我們了,他們不會恨他嗎!?”女孩開始聲嘶力竭,兩行血淚自滿是血絲的眼中流了出來。
“你喜歡這樣的媽媽嗎?這樣的媽媽,跟他們的爸爸有什麼不同?”陸陳海的這句話是一場賭博,他想他已經把握住了一切,猜到了這個家庭見不得光的事。
果然,女孩不再說話。他又低下了頭,幹草般的頭發頭一次擋在了麵前。她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等待攻擊的時機。
陸陳海慢慢地走過去。“很痛苦?學會控製自己吧。你有魂魄,又何必去利用一個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嬰兒?所以盡自己可能來控製怨氣吧。你是特別的,你是肖景然的媽媽,即使他討厭死亡,你也是那個他可以原諒的人。你是唯一一個無論犯了什麼錯,都會被原諒的人。你隻是走錯了一步,不要讓你成為世界憎惡的對象。”
陸陳海將女孩納入了懷中。女孩個子很矮,肩頭一顫一顫,突然就放聲大哭了起來。
眼眶湧出的血淚將陸陳海的前襟染的嚇人,陸陳海的心依舊是揪的緊緊的。也許麵前的這隻也是個普通的怨鬼,這也許是一個計,也許下一秒,陸陳海的胸膛就會被捅上一刀,也許這是最後一次搭乘這部電梯。
陸陳海閉上眼。他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索性就不再思考了,直到雙手摸到自己的胸膛。懷裏的鬼不見了。
他睜開眼,發現自己在一處陰暗的角落裏,渾身濕漉漉的,頭頂上還不停的有冰涼的東西滴落下來。
這是……一處頂樓的房間,天花板在滴著水。然後,是傳入耳畔的嘩嘩的水聲。
外麵貌似下雨了,像那女孩的哭泣,時不時還伴著幾聲雷鳴。
“陸陳海——”
“陸陳海你在哪啊——”
“陸陳海——”
朦朧的聲音在由遠及近著。陸陳海點上一根煙,才開始打量著四周。這裏像是某個夜班值班室,有兩張單人床,兩張桌子。隻不過都是封著厚厚的灰塵。
陸陳海踱到門邊,結果被突然推開的門撞了一下鼻子,還挺疼的。他不滿地嚷著:“特麼誰啊!”
陸宸風看到麵前捂著鼻子泛淚花的陸陳海,心中一喜。
陸陳海又成了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但誰知道他在想什麼。
“跑到這裏做什麼?他們很著急的。”
“警察同誌,你眼睛紅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