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好幾天,李泰都是不請自來。
要說對這位四皇子,郭善絕沒什麼反感。相反,長久的這麼相處,他從先前對李泰的冷漠態度變為了對李泰的不好意思,再後來,便真把李泰當做一個朋友了。
能不當朋友麼?整個長安城有幾個人跟郭善玩兒的來啊?
寧姐兒對他跟對弟弟似的,王蘇蘇沒事兒也不往這邊跑,她本身性子就有點孤僻冷傲。整個府上同齡的下人們又把他當主子,至於胡老漢。別提了,老頭子壓根兒就不是個能給郭善帶來快樂的人。
但行樂並不是非得跟朋友在一起;
比如王孫貴胄常以青樓地得樂,西門慶之流以跟美婦幽會得樂,而一些書生則以塌上安心讀書而得樂,但郭善就跟普天下的大部分百姓一樣,以春種後的秋收而樂。
郭善不事農務,但他吃的穿的卻跟農作物息息相關。
沒瞧見府上的吃穿用度完全靠的都是那千頃良田嗎?郭善是不屑去學其他府上的貴人們已剝削門下的佃戶們來擴充府庫的,所以早前他才耗費心思把後世的犁畫出貢獻給了門下務農的佃戶,又購來大量的耕牛來增加名下佃戶的工作效率。
這其中沒有去取半點酬勞,甚至於自個兒還虧了一筆錢出去。
但當來到自己的莊戶上看見家家戶戶都有耕牛,佃戶耕作效率事半功倍後郭善就樂了。
他不得不樂,因為這種成就感絕對不是一首臥龍吟鎖能取代的了的。
大手一揮,馬車上的郭善在距離田野頗遠的灞橋下看著灞河對麵的田野,就對胡管家開始問話了:“胡管家,我讓你辦的學堂怎麼樣了?”
胡管家一聽這話,臉就又變成了菊花,苦著聲音道:“少爺,您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啊。咱們現在,哪兒還有錢去籌辦學堂?”
郭善聽了沉默了一下,不甘心的問:“難道咱們府上,就擠不出一點銀子嗎?”
望著田野上已經長出來的麥子,還有那些務農的佃戶們擦著汗水說笑,再有一幫孩提圍著相互追逐嬉戲,郭善明顯感覺這次佃戶們的愁容比起上一次要少了許多。這刺激了郭善想要做善人的心,他渴望從別人臉上收獲到笑容。
胡管家雖然也感受到了佃戶們的笑容,但是他更多的是對賬本上所欠巨資的無奈。立刻明言說:“少爺,咱們名下佃戶就有數百戶人家。如果興辦學堂,子弟會有多少人?設置場地的費用,紙墨筆硯的花銷,而且按照少爺的要求,琴棋書畫也是他們的課程之一。書畫方麵還好想些,但琴,這隻是大富人家才買得起的。雖說咱們家在整個長安城也是少有的富貴人家,但也不至於折騰的出這麼多錢來。還有請來的先生,請來打掃庭院的雜役,還有書院的廚娘...這些哪些不要錢?非千貫不能。而且這隻是初始,而越到後期所要的花銷還要更大。老奴算了算,這些費用足夠讓長安城一般的富貴人家傷筋動骨,三年足夠讓一個富貴人家變為窮戶。”
說到痛處,胡老漢那已經是聲淚俱下了:“少爺,咱們府上別說給置辦學堂了。等月末給府上的下人們發了工錢,還不知道下個月的工錢該往哪兒去借呢?”
郭善臉立刻就黑了。
瞧這老家夥哭的,把周圍的人都引過來圍觀了。知道的該表揚一下老家夥的忠心,不知道的還不知道怎麼說自己虐待下人呢。
“好了,這我知道了。大街上的,哭哭啼啼的像什麼話?”郭善不樂了,早知道今兒不跑這兒來,跟李泰一起去吃酒都好想些。
但來都來了,郭善又不想打道回府。
回去多沒意思啊,孤零零的一個人守著宅院看著天空發呆?李泰今兒來找自己自己沒答應陪他出去耍子,這會兒估計那廝正跟他別的狐朋狗友廝混呢。
“老奴也是一時情急。”老東西也知道在大街上哭著不像話,很丟自家少爺的麵子,所以訕訕的解釋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