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漢好一番勸說,但到底還是沒能攔得住郭善。
老家夥的心思郭善能不知道?
把人家宜賓樓的人早早打發掉,就是想郭善不管這一爛攤子的事兒。可想,那所謂的權貴不是一般的權貴。如果是皇子皇孫,郭善真不敢去把架打回來,隻能尋思著上個奏本告一狀。但不是皇子皇孫的話,哪怕是皇親國戚郭善也得一棍子把場子找回來。
他今兒心裏憋著氣兒呢,正煩悶的不行,不泄瀉火怎麼成?
至於通過朝廷協商解決辦法,這想法郭善壓根兒沒有也不會去存著那念頭。一來貞觀律裏就把人分了三六九等,賤民被人打,隻要沒被打死,給點錢就算了。如果是達官貴人家的子弟,恐怕鬧到大理寺去人家大理寺還不願意受理呢。
下人嘛,跟畜生一個樣的。
但如果下人把貴人給打了,那罪名就大了去了。
所以,郭善壓根兒沒想過走正常手段。他不缺那點醫藥費,再而如果醫藥費都要不來那他也甭活了。
... ...
馬蹄聲振落下了平康坊中曲街道兩旁的梧桐葉,落葉打著旋兒的停在了郭善的肩頭。
下人湊上前幫自家老爺拍掉肩上的梧桐葉兒,勾著身道:“老爺,咱們真進去打?”
郭善抬頭望著宜賓樓的匾,咬牙道:“怕什麼?真出了事兒有你家老爺我頂著。今兒進去了頂多是進大理寺一趟,但如果今兒不進去,往後誰在咱府上過的踏實?今兒我就想讓你們知道,哪怕我惱丁三兒但他出了事兒老爺也肯給他出頭。往後你們隻要能占著理,出了事兒老爺也肯給你們出頭。”
扭頭看了看,除了這下人能聽懂自己的話外,倆昆侖奴恐怕很難聽得懂自己的話了。
郭善很不想把這倆人兒帶在身邊,嫌語言交流麻煩。但滿府戰鬥力爆表可堪大用的就這昆侖哥倆了...
“跟阿大,阿二說說,一會兒都機靈點,看我眼色行事。”郭善開了口。
下人立刻嘰裏咕嚕跟阿大阿二解釋了,倆昆侖奴衝著‘老爺’點了點頭,嘴裏禿嚕著拍胸脯,又揚了揚手裏的刀。
郭善有些心虛了,不放心的對下人又囑咐了一句:“跟他們倆可說清楚,別鬧出人命。”
“老爺您就放心吧,有我看著他們呢。”下人給郭善做了保證。
“看我眼色行事。”
又交代了一句,郭善才大踏步往宜賓樓裏走。
話說他雖在平康坊呆了不短的時間,但到這宜賓樓來卻是頭一次。
在門口時胭脂氣沒那麼嚴重,但一步踏入門內,撲麵而來的風塵氣息差點把郭善嚇尿。
明間兒北麵兒的主樓梯上搭了一個台子,台子下麵坐了幾桌己國的唐人和外來的胡商。簡單搭台的二樓主樓梯口左右半跪著兩個歌女,一抱著琵琶輕彈,另一個則拉響奚琴輕和。兩個歌女輕啟小口,木然的唱著已經不知唱過多少遍的小調。
除了郭善正對著的主樓梯,左右兩個上樓的樓梯就明顯窄了許多,供人上下樓行走。一些尋了樂子的就從左右小樓梯下來,有些要上樓尋相好的又往樓梯口上去。那二樓的護欄上,一些沒拉著客人的姑娘倚在那兒啃棗兒,偶爾調笑著互相逗弄直癢的樓下一些人難受死了。
郭善這剛進來,就被唱曲兒的聲音,叫好的聲音,還有調笑和姑娘們逗樂子的聲音給淹沒。
他板著臉,左右張望了一下。眼尖兒的虔婆跑了上來:“喲,這位小爺是?”
虔婆是個四十來歲的人,說是殘花敗柳但也可謂風韻猶存。郭善不受她美人計,受過後世電視劇洗腦的他是一向對這種逼良為娼的人物敬而遠之的。
“我家老爺這是來尋人的。”下人站了出來,朗聲說了一句。
虔婆恍然大悟,不過也就不似先前對郭善那麼熱情了,道:“是公子的哪位朋友在我們樓裏歇著麼?”
下人要站出來告訴虔婆他們是來找萊國公家的公子杜荷的,但卻被郭善擺手擋住了。
“不是杜荷那廝叫我來的嗎?他難道已經走了?”郭善臉色立刻冷了。
虔婆一愣,忙道:“原來是杜公子的朋友啊;公子爺您可有點麵生,不知道怎麼稱呼。”
郭善不屑白了虔婆一眼,回道:“你說話好像全長安城的人都認識似的,房遺愛你認識不?”
虔婆嗬嗬笑了:“梁國公府的二公子,他倒是常到奴家的宜賓樓來。”言語中頗有得意。
郭善冷笑,道:“你就去跟杜荷說,房遺則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