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傾盆如注,現在整個長安都在風雨中飄搖啊。叔玠你來的不是時候,卻又太是時候啦。”魏征說著話,左右手相互擰幹身上的袖袍。踩在泥濘的地上,跟身旁的一個蓑衣鬥笠老者笑著說道。
那被稱作叔玠的老人哈哈大笑,停下了腳步,跟一身濕漉漉被傭人護在傘下的魏征道:“玄成想說,水澇天災,眾人各自忙碌而顧暇不了我,所以我王珪此次回京回的著實不是時候。又想說,水澇天災,朝廷需要用我所以我回朝回的正好?”
魏征一笑,道:“叔玠這一年來在同州過的怎麼樣?”
王珪搖頭,歎了口氣道:“隻有八個字‘滿目瘡痍,百廢待興’;不瞞你說,去了同州時我雄心大誌,想要將我們朝中議論的治國策略在同州試驗一番。但沒想到剛一上任,第一個難題就來了。地方豪族勢力強大,他們在當地對百姓的影響力比朝廷還大。地方官吏相互明爭暗鬥,他們太過於熱衷於權利爭奪。這一切成了我上任同州的阻礙,無奈我隻改變了原本的治理計劃。把地方上的官吏是抓了一批又扶植了一批,又對當地的豪族打壓了一批又扶持了一批。嘿嘿...”他得意的笑了笑。
魏征很識趣的問道:“而後呢?”
王珪哈哈大笑:“地方官吏果然不敢再跟我敷衍了事,地方豪強也終於肯對朝廷配合,同州百姓終於認清了朝廷比地方豪強的強大。如此一來,我政令下達的通暢無阻。不過就在我要施展我原本的計劃時...就聽到了你玄成的信兒,皇上要召我回京了。”
兩人哈哈大笑,正有一輛馬車疾馳濺著水花而來。
王珪指著馬車道:“誰家的馬車如此豪華,如此氣派?”
就聽馬車上有人朗聲道:“王尚書若喜歡,比我這還好的馬車都有人送你,但就怕你不肯要。”
那車兒在兩人麵前停下,車夫正襟危坐,從車簾裏卻鑽出來一個打著‘簦’的胖子。
王珪一見,哈哈笑著做了個禮:“茂約神算能猜到我此時來?”
那胖子在馬車上指了指魏征道:“可不是隻有玄成才會天算,我唐儉再次也是個神算的能人啊。”
三人大笑,而自馬車上又下來一人跟魏征和王珪拱手作揖道:“下官見過侍中大人,見過尚書大人。”
王珪愣了愣,緊接著苦笑了起來:“原來是德楷...怎麼我一進京就碰到了這許多人。”
那老者笑了笑,道:“我本來是不知道大人您要來的,但路上碰見了唐大人,是他約我一起來的。”
聽唐儉笑著道:“叔玠此次回京出任禮部尚書可喜而又可賀;現在長安城正麵臨天災,咱們這接風酒不能大辦,但說什麼也要到左近處尋個地方喝一杯。”
王珪好笑道:“隻怕陛下知道我剛一進京不思朝政就跟你們‘花天酒地’,回治我個屍位素餐的罪,再又把我給貶到同州去。”
唐儉哈哈大笑,道:“皇上此刻還在宮裏呢,咱們偷偷去喝他是不會知道的。恩,去哪兒?”
魏征為唐儉的話而苦笑,緊接著聽他問去哪兒喝酒時,魏征搖頭道:“陋室吃飯不收錢,咱們去那兒如何?”
王珪離京一年,正不知道陋室的名聲,所以他很聰明的不作聲了。
但唐儉卻聽說過陋室的名頭也知道陋室的規矩,因而聽了魏征的話後好笑道:“堂堂門下省的侍中竟然貪一點酒錢,可恥,可恥啊。”
趙德楷聽言好笑著替魏征打圓場:“魏大人兩袖清風在長安早已人盡皆知,下官常視魏大人為我楷模。”
唐儉聽言擺手,道:“別忘了你在鴻臚寺任職,我才是你的上司。聽你的話,是說我就是那種驕奢淫逸的貪官咯?好,那就讓本貪官帶著你們幾個窮老鬼一起去左近最聞名最貴的酒樓享享口福。”
幾個人都覺得好笑,隻有王珪皺著眉頭道:“此刻天災剛去,朝廷想來事務繁忙。我們此刻去飲酒,恐怕不好吧?”
魏征道:“無妨,諸事我已跟長孫司空和李靖將軍商辦妥貼,難民安置已無大礙。至於陛下那兒...”
“何妨何妨。”唐儉道:“咱們十年一日不敢懈怠政務,今日因叔玠才貪杯一盞。陛下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怪責。再者而言,陛下就算想怪罪也不會知道。”哈哈大笑後,邀幾人一起上了他家豪闊的馬車。
雨幕裏,就聽唐儉吩咐他家車夫道:“去朋來閣。”
鞭聲起,兩匹駿馬拽動著韁繩拉著馬車消失在了雨幕中。
... ...
“快,快讓你們店老大過來。”
驚醒過來的郭善‘呼’的起身,顧不得其他的一拍桌子,猙獰的對那提著公雞的小廝和陪他說話的朋來閣侍女大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