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善說的並非沒有道理。
法律上明文規定,結婚年齡裏,男不得早於22周歲,女不得早於20周歲。且法律還嚴明禁止包辦,買賣婚姻或其它幹涉婚姻自由的行為。
當然,以上的所謂律法指的是後世的婚姻法。痛苦就痛苦在哪怕郭善認為後世的婚姻法是合情的,但是在這大唐裏,這婚姻法就不合理。
郭善認為自己並不憚於成親,但卻覺得這婚事來的太過匆忙而又毫無準備。如果真娶了楊氏為妻,往後自己的命運就跟她,跟蕭瑀跟楊家捆綁到了一起。暫時性的水漲船高,到往後卻未必不會因事牽連。
最最主要的,是郭善覺得這場婚姻對他和楊氏實在太過於不公了。所以郭善不滿,故而他才歡喜不起來。
翌日,郭善將要娶親的事幾乎傳遍長安城。
他的影響力自然沒達到讓人轟動的地步,但因為蕭瑀的緣故,所以該有的轟動還是一絲也沒少。對於政治聯姻,本來關注的人就很多,且這場婚事還是由長孫皇後說媒撮合,意義也就絕非一般了。
大清早的張文收就帶著禮物來祝賀,好容易送走張文收,又見許倩來道賀。而後是王蘇蘇、寧姐兒聯袂而來,甚至於還有一些太常寺同僚,諸如兩名主薄,祝詞等全部都跑了過來。
窮居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郭善這才理會得什麼叫做門庭若市,才知道原來官場上有這麼多人都認得自己,會來賀自己。
眼看羨慕的嫉妒的都來了,郭善覺得有些事情不得不做決定了。令胡老漢去準備馬車,他要去拜訪蕭瑀。既然事情沸沸揚揚的都傳了出去,所有的人都做出了反應,沒道理他這個當事人還窩在家裏故作不知。往後麵還有下聘等諸多環節需要做,先去拜訪蕭瑀才是最重要的。
蕭瑀的府邸並不在興道裏,馬車在中途遇到了許敬宗的兒子許昂。仇人相見還分外眼紅呢,許昂看見春風得意的郭善就是一肚子怒火,罵罵咧咧了一句。
郭善不明所以,實在不知道這許昂吃了豹子膽竟然敢罵自己。要知道滿長安城認識自己的誰不知道自己拳打皇親國戚,腳踹胡人王子的事跡?郭善如果要打人,還會怕許昂他爹是許敬宗?
要發怒終被路人給勸住,才從旁人那兒得知原來許家有過幾次上楊家門求親的經曆。
郭善笑了,恍然大悟。殺父之仇奪妻之恨,原來是許家早眼饞楊氏,卻沒想到最後楊氏落入了自己的碗裏了。
馬車終於在蕭家門口停留,望著並不大的宅院,郭善暗道老蕭大人實在是清廉的夠可以。郭善猶然聽人說起過,蕭瑀做了宰相時把家產田園盡數交給了宗族和百姓。這種大手段還是讓人感覺到震撼的,如果不是避嫌之舉那麼就是寡欲之人。
敲開蕭府大門,來開門的是個束發的青年。郭善觀其相貌,隱隱能從其麵目上看出蕭瑀的影子。遞上名字,請求拜謁。那青年看了郭善兩眼,才笑著引郭善進了府。安頓郭善再前院坐下,招來下人上茶,自個兒轉身去請他爹去了。
過了良久,老蕭大人穿著常服出現。
郭善忙放下茶杯,匆匆迎了上去躬身拱手。
蕭瑀象征性的抬了抬手讓郭善起身,自個兒坐了主位見郭善還傻站著,於是招呼郭善坐下。
年過花甲的人了,郭善可以看出蕭瑀整個人透著疲憊,但也不乏些精氣神。在蕭瑀舉杯衝他微微一揚時,郭善慌忙把茶杯抬起給蕭瑀敬茶。見蕭瑀開始喝茶,郭善才敢把茶放進嘴裏象征性的呷了一口。
聽蕭瑀道:“你也聽了信兒了吧?”
郭善臉一紅,道:“長安城是傳了遍的,下官初得消息時既喜且驚。能得皇後娘娘幫襯,得蕭老大人厚愛,是下官的福分。”
蕭瑀道:“你是見過潔兒的,對這門婚事滿不滿意?”
郭善暗道怎敢說不滿?況且婚事也已經定下了,隻怕自己口‘崩’半個不字也無法阻攔婚事的進行。
“自從政道死後,潔兒孤苦伶仃。眼看我也老了,總該替她和楊家的孤兒寡母們想些退路。到底也有許多人來府上求過親,但我總因為對方人品不端或是政見不同所以沒能答應。倒是對於你,你雖年幼但少年聰慧,行事魯莽但勝在磊落。”蕭瑀說著,又喝了口茶。
郭善連忙起身說‘不敢’,心裏卻還是有些小飄飄然的。
“既然婚事同意了,那就擇個良辰節日吧。”蕭瑀如此說。
他不講究下聘禮的規矩,也不求郭善的財,隻希望早早的把事情定下,莫要把一件簡單的事兒給弄的太複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