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出了開化坊,時已開春,冰雪消融。又是未時,陽光已鋪滿整個長安城的街道。
胡老漢揚鞭催馬,至來庭坊才停下馬車。車簾掀開,郭善從馬車上走下,撣了撣風塵,進了府邸。郭善悶聲不吭,胡老漢自然不敢多嘴。
天井下正好碰上從堂屋出來的小悠,她疾步上來,道:“老爺,寧姑娘已來多時了。”
郭善停下腳步,問道:“隻她一人?”
小悠搖頭,說:“沒有,隻有她一個人。”
她倒是想問郭善去蕭府發生了什麼,但見郭善不說卻又不敢問。引郭善去了穿過花牆進了月亮門後的後院,即看見庭院裏寧姐兒在煮茶。
“大郎,去了蕭府了?”她先看見的郭善,起身迎了上來。
郭善牽強笑了一下,道:“嗯,才回來的。”
看郭善不大精神,寧姐兒就猜到事情恐怕沒往好的方向發展,笑著上前攬著郭善,說道:“事兒沒談成?沒談成還好些,省得將來那老太婆鬧騰。你府上家大業大往後還怕討不到一個好的老婆?別惱,好不好?你寧姐兒幫你打聽打聽長安城有哪家千金是待字閨中的。”
郭善被她這麼一攬一摟,又被她這麼一說,心裏的鬱結舒散不少。從寧姐兒懷裏掙脫,解釋說:“我生什麼氣,又有什麼氣好生的?您也別安慰我,這事兒就這麼揭了成不成?”
郭善顯然不想談這事兒,說沒生氣那肯定是假的。郭善他哪怕今世加上前世年齡總和起來也算不上是飽經風霜,還沒達到那種心空開闊看一切如浮雲的境界呢。
蕭府悔婚,多多少少對他的名聲有影響。在長安城裏他惹過的人還挺多,指不定有多少人在他背後偷笑。
“蕭府毀婚,蕭瑀怎麼跟皇後娘娘交代?”寧姐兒不解的問郭善。
郭善讓下人搬來凳子坐在了寧姐兒對麵,解釋說:“當時長孫皇後也隻是說說,又不是讓皇上下旨,蕭家真悔婚了也算不了什麼。無非是惹皇室憎恨,然而我聽說蕭瑀大人任職以來從來少有不惹皇上生氣的。”
郭善又道:“難道就因為悔婚,皇上還能滅了楊家滅了蕭家?天下人看著的呢。”
寧姐兒聽了又說:“話是這個理兒,但事情畢竟是因為皇後娘娘起的。現在事情成了這樣的局麵,皇後娘娘恐怕該跟你擔些責。”
郭善歎了口氣,道:“憑娘娘怎麼樣吧,原本她也是一番好意,我難道還要向她老人家求補償?現在既然婚事解除了,往後就不提這事兒,風波也是一陣子就過去了。”
見郭善似乎真把事情看開了,寧姐兒也就沒再多勸。
... ...
正月,癸未,突厥頡利可汗卒。
在這件事後郭善的事情幾乎不算事兒,也即是在初十的那天昔日東突厥的可汗阿史那咄苾死亡,其死時距離他進入長安投降有三年餘。這位昔日讓李淵大感頭痛,李世民受辱的東突厥的狼王在630年兵敗押解進京,終於病死在長安城。不知道他是否留下遺憾,也不知道對於這位半生與自己為敵的‘臣子’的死,李世民是什麼樣的看法。
正月二十八日,東、西王洞兩個地區的獠民反叛,行軍總管張士貴平定了該地區。
在這貞觀八年開春就頻頻大事的氣氛下,李世民派出尚書右仆射李靖、蕭瑀、楊恭仁乃及剛回長安不久的禮部尚書王珪等出使四方,觀察民情懲治貪官。
二月的唯一大事記,即是郭善見到了曾經跟寧姐兒有怨隙自己卻一直不知道他是誰的那位‘王爺’,皇太子李承乾。皇太子李承乾加元服,普天同慶。
三月初八,李世民避暑移步離宮九成宮。太常寺音聲人輪番去九成宮奏樂,四月時,郭善帶著第三波樂人趕到九成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