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望朝會下來郭善心情極度不好,李世民定了‘和親’的基調後他在跟許敬宗的辯論中就已完敗而落幕。
最不能讓郭善容忍的是,許敬宗已‘不可以私廢公’來指責郭善是因為仇視吐穀渾所以想挑起國家戰爭。因為滿朝文武但凡知道點郭善身世的人都曉得郭善是蘭州城跑出來的孤兒,而貞觀六年恰好蘭州城被吐穀渾侵略過。
“許敬宗,奸人也。”郭善散值後在馬車上如此評價許敬宗。
鬱鬱的回府吃了午飯,隨後才上值去了梨園。
郭善自然又沒有什麼心情去管理梨園的雜事,整個人情緒都不是很好。
來給郭善送文稿的是太常寺田祝史,早上的朝會他也是參加了的,自然知道郭善為何悶悶不樂。
同處一個部門,這個田祝史拉著郭善勸慰道:“小郭大人還是沒學會做官呐。”
郭善就拉著田祝史問:“田大人此話怎講?”
田祝史這才坐下來跟郭善說道:“我聽聞許大人對小郭大人有舉薦之恩?”
郭善一猶豫,點了點頭算是承認。
當初長孫皇後帶郭善在未央宮作詩,因眾文武大臣對郭善的文才產生質疑。許敬宗卻在質疑聲中舉薦郭善做官,才讓郭善陰差陽錯的進入了仕途。真要算起來,許敬宗的確對郭善有舉薦之恩。但郭善卻十分清楚,許敬宗之所以舉薦其實是為了拍長孫皇後的馬屁。
“田大人認為許大人對我有舉薦之恩,我就不該在朝堂上頂撞他?”郭善問。
田祝史笑了笑,道:“按道理說,大家都是陛下的臣子,隻要是為皇上效力忠於朝廷的事就不該以私情而廢公事。小郭大人與許大人意見相左,但全是為了朝廷,所以小郭大人深明大義讓人佩服。”
郭善知道田祝史的前麵的話是個引子,他後麵的話肯定還沒完呢。
果然,就聽田祝史道:“但話雖然是這麼說,可小郭大人卻不能這麼做。至少今兒就不該跟許大人...”他嗬嗬笑了笑。
郭善知道他不方便說,卻點破道:“不該跟許大人撕破臉皮?”
田祝史既不點頭,也不搖頭,隻是道:“小郭大人年紀輕輕就做到了七品,又深受皇上的寵愛,前途自然無量。往後想要再上升,機會也自然更多。在仕途上,向許大人那樣提拔小郭大人的人也肯定不會少。”
郭善聽言明白了田祝史的意思了,點破道:“但今天我頂撞了曾經舉薦過我的許大人,就給別的大人們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認為我是個忘恩負義的人?往後,就再沒有誰肯在朝堂上提拔舉薦我,甚至於給我說好話了?”
田祝史搖了搖頭,但卻絕不開口說不是。
郭善臉一黑,問道:“田大人認為我該怎麼辦?難道我與許敬宗政見不和,卻因為他曾經舉薦過我我就必須順著他的意思辦?那朝堂還要我幹什麼?皇上還要我幹什麼?”
田祝史苦笑,暗想小郭大人到底是年幼啊,殊不知為臣之道在於忠,但為官之道卻遠遠不止一個‘忠’字那麼簡單。
“不過田大人的話我還是記住了,往後我做事自然會小心些。”郭善知道田祝史的話乃是好心,自己無論聽與不聽都非領情不可。要是自己不領情反而還駁了他的麵子,那難免會留給人一種‘不識好歹’的印象。
雖說前世郭善沒進過‘體製’不知道前世‘體製’裏的規矩。哪怕在這後世裏,也是剛剛管理梨園時感覺到了權力的味道,也沒有多少掌權為官的經驗,但卻也不會傻到好賴不分的亂得罪人。
果然,郭善那句道了謝的話讓田祝史心裏好受了許多,連帶著臉上也掛起了笑意,才對郭善道:“那小郭大人,我先走了?”
郭善點了點頭,雖然年幼但級別比田祝史略高一籌,所以也不相送。
等田祝史走後,郭善才又躺在椅子上尋思起了田祝史的話來。卻又不得不尋思,這姓田的跟自己說那番話怎麼有種示好的味道?他想跟自己結交?
“小郭大人。”
猛地,旁邊的王助教小跑了過來。
郭善眉頭一挑,問道:“什麼事兒?”
王助教遞上田祝史送來的公文,郭善這才接過,又問:“怎麼了?這些樂工名單你核對一下就是了,給我幹嘛?”
王助教忙指了指其中一份兒,說:“這個田橋...”
郭善還是沒明白過來,問道:“田橋怎麼了?一個文舞郎啊...我們梨園不是差些舞郎麼?這是讓從太樂署找過來補缺的。”
郭善實在不知道王助教的用意,暗想一個普普通通的助教而已,你指給我看幹什麼?
王助教隱晦道:“我在太樂署的時候,聽說這個田橋是田祝史的侄兒,這次田祝史把他送到咱們梨園來?”
後麵的話王助教沒有說,郭善卻眉頭一挑。
搞了半天,這田祝史之所以跟自己說那麼多廢話原來是有後著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