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怒了:“和親之事乃是國家大事,惠民利國。雪雁能用一人之力救萬千百姓於戰火,天下百姓會感激她的。”
郭善聽言,也知道李世民是生氣了,但到了這個地步是不可能退縮了。反正也被李世民恨上了,那自己再大膽些也無妨。他昂著脖子道:“臣以為,豈能因為自己想活,就讓別人去死?況且和順公主年幼,怎麼能把家國安危的重擔強加在她的身上?這實在太不公平了。臣也以為,國家想要不被侵略是因為國家有足夠震懾鄰國的威嚴,而不是把希望寄托在一個弱女子身上。倘使一個國家隻能靠著一個女人才能求得平安,那是國家的悲哀,是百姓們的災禍;身為這種國家的臣子,羞於麵對君上。身為這個國家的君上,羞於麵對天下百姓。”
郭善打嘴仗是習慣了亂扣帽子的,這廝當初跟杜荷鬥的時候就經常幹這種事兒。甭管有理沒有理,先給對方上綱上線。這種本事不是他鑽研出來的,是在後世裏麵學來的。嘴一個禿嚕沒有把門兒,也因為他天生的好勝心和少有吃虧的經曆所以造就了這種衝動的性子。一句話出來,把李世民給得罪了。
“你說朕是無能的昏君?”李世民自認為武德年後貞觀年間,他一直勤政不殆。文治武功不能說後無來者,但卻也算能跟前麵幾個古人並駕齊驅了。可聽郭善話的意思,自己是個靠嫁公主才能得保平安的昏君?
郭善說話上綱上線,李世民說話更是扣了帽子。郭善臉都綠了,他啥時候罵李世民是昏君了?忙道:“臣隻是認為和親不妥當,非但助吐穀渾為虐,反而還讓邊界百姓將士蒙羞。”
李世民問:“那你以為該如何辦?”
郭善立刻道:“臣以為,派遣使臣前往吐穀渾就鄯州一事進行責問,再讓我大唐將士馬踏吐穀渾,報鄯州之仇。這不僅能震懾四方宵小,還能振奮軍心啊。”
李世民聽言冷笑了:“那若是敗了呢?”
郭善根本沒想過唐軍會敗,因為他不認為會敗。他不知道李世民是怎麼想的,但是郭善卻知道,吐穀渾不是大唐的對手。曆史上,吐穀渾在唐朝沒翻起什麼風浪,不僅僅被唐軍攻破過多次,最後甚至被吐蕃給吞噬。這個學習大唐文化極深的遊牧民族顯然遠遠比不上昔日的突厥,而雖說當年李世民贏突厥在於僥幸,但李世民到底是在那種難堪的境地下贏了。
李世民是驕傲的,這一點毋庸置疑。李世民的智慧不能說天下第一,但他的胸襟和氣度卻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郭善壓根兒不信李世民會怕吐穀渾,更不信當年能贏突厥、能攢下大唐基業的馬上帝王會怕打不過吐穀渾。
郭善道:“臣以為不會敗,臣也以為我大唐鐵騎能不負聖望,不負百姓。臣還以為,將來隻要我大唐的鐵騎還在,就沒有和親出去的公主,隻有和親進來的公主。”
這話雖然說的霸氣,但李世民是不會附和郭善的話的。
郭善或許把一切都過於理想化了,內裏想著的就是西漢時那著名的話‘宜懸頭槁街蠻夷邸間,以示萬裏,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
“住嘴...和親之事朕已做了決定,不再更改,也不可能更改。郭善,朕念你年幼無知不罰你,你好好回去想想吧。”李世民拂袖,不耐煩再跟郭善說了。
郭善一陣愕然,道:“臣請皇上三思,臣跪請皇上三思。”
見郭善叩首,行大禮的跪在地上。李世民冷哼道:“你願意跪,就在這裏跪著。”
他也懶得再‘假惺惺’的去勸慰李雪雁了,拂袖直接走了。
郭善傻眼兒了,自己怎麼就願意跪就跪這兒了?誰說我願意跪了?本來我打算起來的啊。
郭善尷尬了,暗想現在自己起來的話會不會丟了臉麵?會很沒麵子?
旁邊李麗質蠻感動郭善敢冒死勸諫的,道:“小郭大人起來吧。”
郭善這個時候怎麼肯起來?這麼多人擱周圍看著呢,難道自己起來了然後灰溜溜的走?那太沒麵子了。
他到底沒有遇到過這種局麵,便道:“皇上不發話,郭善不起。”
顯示了他敢因為真理與皇權對抗的氣魄,倒是讓旁邊的人覺得這位小郭大人果然是個有膽色的人。
本來隻是一句爭麵子的話,但郭善沒想到李世民後麵不僅不發話,連麵都不再露一個。這下子,郭善真給皇宮裏一直跪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