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第九年,也即是公元635年。
時間過的快極了,郭善在吐穀渾呆了足快有四個月了,然而此次出使直到現在毫無進展。時間過的慢極了,才四個月,郭善就已經要被逼得發了瘋。
恍惚間似乎過了一個世紀似的,郭善度日如年。但每天,還是反複的跑到王帳外麵鬧。
他也被激起了性子,如果上天注定他這一生都要在這裏鬧騰的話,那就鬧騰吧。
但事實上,郭善沒多少機會再鬧騰吐穀渾了。
日複一日,轉眼是四月。郭善正從王帳歸來,卻猛然被一個吐穀渾人拽住。正要掙脫,那吐穀渾人卻用地地道道的關中口音跟郭善說話:“協律郎,別動。”
郭善一愣,見那人說了一句後轉身就走,於是郭善也緊跟了上去。
不知是不是心裏作用,郭善覺得今兒伏俟城街道上吐穀渾的士兵來往的很多。不敢多問多看,郭善任那人拉著郭善進了一間空屋子。
關了門,那人才揭下了大頭長裙帽上遮麵容的羅冪。但看清楚容顏後郭善就一驚了:“我靠,老趙你搞什麼鬼?”
打死郭善也沒想到,這著小袖,小口袴的吐穀渾人居然是趙德楷。不對啊,以前沒覺得他聲音這麼年輕啊。
趙德楷也不跟郭善解釋,隻是走到窗前看了看外麵,然後才扭過頭跟郭善道:“閑話少說,我跟你講講咱們這次的使命吧。”
郭善很想說咱們的使命不就是李世民在長安時說的那樣嗎?使者還有什麼使命?
但郭善曉得趙德楷既然這般說,那問題肯定不簡單。
果見趙德楷道:“知道為什麼今天伏俟城加派兵馬麼?因為咱們的大軍已經打過來了。”
郭善心中一驚,險些沒叫出來。
想當初他在長安城是沒少跟人唇槍舌戰,但到底最後都沒動兵,後來李世民還派趙德楷出使吐穀渾,自己也跟著溜達來了...本來以為輕易不跟吐穀渾打仗了,怎麼突然之間不聲不響的就有唐軍過來了?
聽趙德楷道:“其實我這次來吐穀渾並不是出使來的,是奉了陛下的密詔來刺探吐穀渾的軍情。你不要驚訝,因為皇上早在派咱們出使之初就已經下定決心要滅吐穀渾。隻是唯恐計劃不周,到時候再放跑了慕容伏允。”
郭善聽了想要吐血,他還是不敢置信。
合著趙德楷說的意思,自己等人這波使團來這兒不是來出使的,是打著出使的旗號跑這裏來搞情報工作的?
郭善不敢信呐,太扯淡了。也不肯信呐,太讓人鬱悶了。
枉費他一直以為自己來吐穀渾的使命,害的他每天大早上跑王帳處不厭其煩的求見慕容伏允...搞了半天,其實見不見慕容伏允都不重要,因為見不見慕容伏允大唐的軍隊都要打過來。
“老趙,你的意思是我大唐軍隊已經打過來了。那麼依著你的意思,陛下在二月時就已經命令軍士出兵了?”郭善問。
趙德楷道:“還記得那次臨歲時新春麼?那時我就派人回長安請皇上動兵。”
郭善訝然:“就是我唱‘攀登高峰...’那首歌的那天?”
見趙德楷點頭,郭善一陣無語,又問:“為什麼你早不請皇上出兵?”
趙德楷搖頭:“時機未到。”
郭善暗想,好嘛。你瞞天瞞地,瞞了吐穀渾的人還順便把我們一波同來的使臣也給瞞了,而且一瞞就是幾個月,你可真能瞞啊。
“吐穀渾最近一直內部紛爭不斷,天柱王邪臣也,攪亂朝綱,早引得吐穀渾上下大臣不滿。如今攻打吐穀渾,正是最佳時機。且我也已經聯係到了大寧王慕容順,他是吐穀渾前太子,因不滿其父將其太子位傳予其弟弟慕容尊王,故而也決定我大軍到時投降我大唐。”
“此次領軍的都有誰?”郭善問。
“皇上封李靖大人為西海道行軍大總管,統帥兵部尚書,還有你老丈人任城王,以及岷州都督李道彥、契苾何力等一起進擊。就在這個月初八時你老丈人在庫山擊敗吐穀渾,然而我得到消息,慕容伏允卻在初八時就已經帶領一幹王公逃離,虧得有他兒子慕容順給我遞了消息,要不然我們還蒙在鼓裏。”趙德楷憤憤說。
郭善聽了訝然無比:“也就是說,七天前這慕容伏允就跑了?我了個去,這幾天我去王帳前求見,士兵攔我說可汗不在,我當時以為他們又是誆我的。”
旋即郭善忍不住惡狠狠道:“這廝每次都玩兒這一出,上次段將軍來時這廝就跑了,所以才沒能殺他。這次他倒是逃的比上次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