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郭善卯時起床,慢悠悠的一番洗漱後讓下人煮了兩個雞蛋,一碗稀粥後吃了早餐然後換上朝服出行了。
轉眼又是冬日,雖未下雪但還是能感覺到一絲寒冷。郭善有些懷念後世中的棉襖...
不獨郭善覺得有些寒冷,進出皇城的大臣都是縮著脖哈著冷氣的。他們臉上有泛著紅光的,也有帶著憂愁的。有三五個成群的,當然也有一人獨身的。如郭善這樣的,就屬於一人獨身的。
他的馬車豪奢堪比長孫無忌的馬車,在皇城門口停下時總會引起一些人的注意。然後在眾大臣驚疑的目光下,郭家的車夫把郭善從馬車上攙扶而下。由郭善站在幹冷的地上,望著稍顯熱鬧的皇城。
豪華的馬車,英氣逼人的少年,再加上車夫身上穿著的鮮亮的衣服。富貴之氣逼得在場的人以為眼前這個少年是皇孫貴胄,而車夫是皇孫貴胄中的高級家奴。
但其實,什麼都不是。沒有可觀的身份而光有可觀的財產之下,郭善被所有的人都看成了暴發戶,商人。
商人這個詞在後世並不含褒貶之意,但是在唐朝那就是侮辱人的意思了。
比如武則天的父親武士彠在武德年間出任工部尚書,大權得手,與人在朝堂上紛爭。怒到極致時,人家就指著他的鼻子罵他‘你知木頭多少錢嗎?’
武士彠早年是個木材商人,靠著販賣木頭發家的,這是他一直以來的痛苦之處。而那大臣問他‘木頭多少錢’,擺明了就是揭他的老底說他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商人。
當然,郭善是沒有被人罵過的,但也確實沒人看得起他這副‘暴發戶’的樣子。然而郭善也從沒有想過做個清流名士,所以絲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
“天寒,不必等我,午時前記得來接我。”
相較於其他主家,郭善一直對下人體貼客氣。車夫自然點頭,說:“老爺我回去了啊。”
郭善點頭轉身進了皇城,這才直奔太常寺。
梨園如今設在太樂署裏,郭善這個梨園令要去梨園自然要進太樂署。
廊上正好走來太樂丞梁有良,這梁有良也正跟太樂令說著什麼話兒。郭善從東麵走來,他們自西麵行來,剛好碰到了一塊兒。
郭善跟梁有良曾經在朝堂上是有過爭執的,再而後也沒緩和兩者之間的關係。平常這廝對郭善並不恭敬,但卻也不至於太過放肆。但這次不知怎麼的,他卻斜睨郭善一副上級看下級的目光。
倒是太樂令無意交惡郭善,給郭善讓了路道:“小郭大人這是來上值來了?”
郭善正要回答,梁有良陰陽怪氣的說:“他倒是難得來一回,且每次來的總那麼遲。”
郭善聽出了梁有良語氣裏的譏諷,跟太樂令道:“大人一個人,這是要去哪兒?”
太樂令苦笑,梁有良卻是臉上不悅之色濃鬱:“我不是人嗎?”
郭善白了梁有良一眼,冷哼了一身衝著太樂令說:“大人自去,郭善先行一步了。”
太樂令隻好讓郭善錯身離開。
至始至終郭善都沒跟梁有良說話,且每句話裏不是貶就是罵,這般態度讓梁有良氣極了。指著郭善的背影,跟太樂令道:“您看,庶子無禮也。”
太樂令卻暗想‘誰讓你先招惹人家的?’。
郭善並不在意一個小小太樂丞對自己的不恭,唯一覺得很奇怪的是這個梁有良今兒為什麼敢明目張膽的跟自己作對?自己雖然為官的資曆遠差梁有良,可說到底自己的品銜可是遠遠高過他的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郭善決定得好好打聽打聽。
行至梨園,可以感受到梨園裏還是顯得很熱鬧的。
郭善的官服很吸引人的注意力,他雖然經常早退,甚至不來梨園,但並非沒有人不知道他。因此郭善一出現,那些樂人紛紛停止了鼓吹然後慌忙作揖。
郭善擺了擺手,好奇問王助教道:“你今天來的挺早的。”
其實是他來的比較遲,但王助教今兒確實來的很早。
那邊田橋很殷勤的跑了上來,跟郭善獻殷勤。梨園的一間小樓被設為郭善辦公之地,郭善進得屋去,就看見桌椅早擦拭的很是幹淨。桌子一旁的茶具也放得十分歸整,炭爐上的炭火不知道什麼時候生起的。
郭善眯眼笑著看了田橋一眼,哪兒能不知道田橋在打什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