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敢不答應?”
胡床上的永嘉公主本該一如既往的慵懶嫵媚,但是事實上她此刻的狀況嫵媚則有之,卻與所謂之慵懶毫無關聯。
她不是一隻慵懶的惹人憐愛的貓兒,而是化身成一隻齜開獠牙的小虎了。哪怕她齜牙發怒的樣子依然很美,但下麵跪著的趙管家卻不敢欣賞,而是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表現出了一臉的惶恐姿態。
趙管家道:“梨園令十分放肆,說若公主真喜歡潔牙行,他可以每年給公主三千貫的分紅。”
永嘉公主聽言勃然大怒,俏臉生寒時又咬牙切齒道:“她當本公主是乞兒了?三千貫夠本公主打賞下人用嗎?她若老老實實把潔牙行交出來尚好,不肯交出潔牙行,她還拿區區三千貫來羞辱我?羞辱我?”
她越說越怒,撩起裙子將案桌一腳踹翻。依蘭人參熬成的湯也‘啪’的碎在了地上,冒著騰騰霧氣。
下人們都嚇的縮了縮脖子,曉得主子是真怒了。那趙管家立刻反應了過來,當先一臉狠勁兒的表態道:“公主放心,咱立刻叫人去對付他。”
他說的叫人,自然是叫宿衛了。
永嘉公主下嫁的是竇奉節,正是左衛將軍,手中自然能調動一部分兵馬。倘若永嘉公主下令,那自然可以讓一班宿衛去郭府拿人。
想郭善不過一區區梨園令,哪裏有手段反抗的了?而永嘉公主又很受皇上恩寵,又是皇上的妹妹,郭善斷不敢反抗。假若反抗,那將他直接杖刑就是了。屆時再說他背後非議公主,且淫亂公主的侍婢。皇上縱然知道他死的冤枉,也不會因為一個區區外人而降罪公主的。
這般想法隻在轉念間就形成,之所以能夠這麼快想出這毒計,倒不是因為聰明,而是因為他們已經用這種手段坑害過許多不聽話的人了。
“殺他大可不必...我聽說這廝很得我皇嫂的喜歡,我不想因為他得罪了皇嫂。先給他個教訓,教他個乖。如果他還不自覺不懂事的話,到時候就算殺了他,皇嫂也無話可說。”永嘉公主不動怒了,陰沉著臉坐回。
趙管家忙不迭的點頭,眉目一轉後立刻領命去了。
... ...
“三千貫連一成的分紅都拿不到,郭善,你欺人太甚了吧?”
朋來閣,杜荷目眥欲裂看著郭善。他一手撐著桌麵,將半個身子前傾,企圖用氣勢壓倒郭善。但自始至終郭善也隻是翹著二郎腿不屑的望著他,一副鄙視的樣子。隻聽郭善不無戲謔冷笑:“三千貫能值幾個錢?”
“三千貫足以我開一個不小的布莊,亦不知能活多少人命,你怎敢言少?”杜荷咬牙切齒道。
郭善不為所動,搖了搖頭,諷刺說:“三千貫才夠我喝多少酒?就是一頓酒錢也不夠。”
杜荷聽言大笑,道:“一升酒也不過二三十個錢,三千貫還不夠你喝?”
郭善聽言更不屑了:“你家喝酒隻喝二三十錢一升的酒?你們杜府過的也夠寒磣了。”
杜荷臉色一紅,竟然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他家確實不太富裕,當初他爹在世時李世民登基才不久。他爹當宰相不幾年,也沒收多少錢來。比不得長孫家那般如日中天...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家喝酒喝得也是嶺南的靈溪酒、大食國、波斯進口的馬郎酒和三勒漿。這些酒花費自然不小,三千貫買這些酒也不過幾千升。這樣算起來,三千貫的確不算多。至少在郭善眼裏,三千貫確實不多。
但,杜荷手裏頭真沒多少錢啊。他能湊出三千貫出來,完全是從他朋友那裏拚湊的。府上每年也有給他錢用,但說到底也沒多少零用錢。再加上他廣交朋友,每日酒錢花銷就不在少數,能湊出三千貫錢已經是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