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巾幗何須讓須眉(一)(2 / 2)

當然,娶妻現在幾乎成了郭善的夢魘,他是不敢動這個念頭的。

武二娘和武三娘見郭善突然長揖到地然後一番鄭重的道歉,一時間沒反應的過來。而那邊的郭善卻又直起了身,一本真經的道:“不過先前雖然是我魯莽,但我確實也是一片好心呐。”

郭善老毛病又犯了,毫不避諱的指向了武三娘的腳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怎能輕易傷害?更何況一個人無論是行走還是騎馬,一雙腳是必不可少的。怎麼能夠用裹足的布來將其禁錮,那又是何等的殘忍。”

郭善說到此處還有些小激動,活像抗戰時期那些發動群眾的大學生。高昂著頭,揮舞著手說:“我以為中國婦女之裹腳,如中國男子吸食鴉片。其傷害婦女之深,不僅於肉體且深入於靈魂。倘若裹腳風潮不止,我中國數萬萬女同胞便會受一雙裹腳布戕害。若婦女不抵抗這風潮,窮將一生要困縛在裹腳不前。那裹腳布何止是裹住她們的腳,而是悄然的拉向她們的頭。”

郭善激動不已,也沒想到自己一番話說的這般流利,更是全身心的將最後一句話吐出:“倘若男子聽之任之,裹腳布必成為其子孫後代之禍。因此,裹腳布一日不除,本官一日不回,誓與此事相始終,斷無中止之理。”

料來這番話足夠慷慨激昂,能讓人熱血沸騰。因為郭善本人說出這番話後,似乎找到了人生的目標,也確實被自己的話給打動。可當他扭頭看到了武二娘和武三娘的表情後,那先前的一番慷慨激昂頓時被一盆冷水澆滅。因為他發現武二娘和武三娘兩個人,都用看待傻逼一樣的目光看向自己。

郭善心裏有點兒發毛了,自己真不是傻逼啊。

“你們真不要不把它當回事,我若猜的不錯。宋朝後...”郭善閉嘴了,解釋個屁啊。這幫女人哪裏知道裹腳布的危害之大啊?郭善當然不能說宋朝後裹腳布將會慢慢流行起來,那時候幾乎女人不裹腳都不行了。以至於悄無聲息下就有無可計數的女同胞成為殘廢,而且是一代一代的殘廢下去。郭善尤其知道,這種陋習形成的毒瘤最不容易拔出,其中造成的悲劇不知凡幾,它的危害性簡直不亞於一場戰爭,甚至於比戰爭更加殘酷和可怖。

“你們既然不聽,那我也不多說了。”當領悟了武二娘和武三娘是不可能聽得懂自己的話,甚至於把自己當傻瓜看待時,郭善就知道自己是鹹吃蘿卜淡操心了。他一時心灰意懶,暗說自己果然不是搞革命的料啊。

不過郭善也暗暗發誓,有朝一日自己權傾朝野時一定要把那些喜歡三寸金蓮的人的腿給廢了。誰特麼敢裹腳,自己就把誰的腳給砍了。等自己生了兒子和女兒後,也一定要發誓告誡郭家後世子孫。誰敢裹腳,誰就趕緊給我滾出去。

似乎感覺出了郭善的心灰意懶,武二娘怔怔了良久後才道:“我們來著後園...就是偷偷放腳的。”

郭善一愣,反應過來時差點沒一口血噴出去。

“你們也知道裹腳的危害?”郭善激動的差點兒落淚了,原來這個時代的人並不是榆木腦袋啊。

武二娘搖了搖頭,道:“我妹妹覺得裹腳疼,家母又出去了,又看見大姐在前院待客。我借著機會來,給妹妹放的腳。”

她倒是不避諱的說了,但三娘許是聽見自己二姐跟一個陌生人談論自己的‘腳’,總有些別扭。臉羞紅羞紅的,扯了扯她二姐,示意武二娘不要說了。

“豈止是疼那麼簡單。”郭善似乎比她們了解的還要深,痛心疾首的道:“你們不曉得,裹腳不僅僅疼,裹成了型後人也不可能再能下地走路了。腳不能走路,那還是腳麼?若僅是如此,尚不可怕。可怕的還有裹足者帶給家庭的危害。要知道,家裏養個足不能下地的人該有多大的負擔?你們又瞧見哪個貧家的漢子敢娶裹了腳的婦人了?”

武二娘聽言,若有所思,可又問道:“可母親大人說,裹腳的女子要好嫁一些。”

郭善聽言嗤笑道:“那是前朝的事了,怎麼拿到本朝來說?更何況喜歡三寸金蓮者無非是些喜愛酒色的人罷了。為討他們歡心,值得殘腳而以色悅其人?更何況人人生來平等,一個聰明的女子又何必想著用美色來討好別人?”

郭善見武二娘若有所思,似乎被他的話給打動了。心中便有些歡喜,於是又繼續道:“巾幗何須讓須眉?共擎時代一片天。”

武二娘抬起頭,看著郭善,似乎若有所悟。郭善好笑道:“說了這麼多,未敢請教令尊名諱。”

武二娘聽言,才想起該介紹一下自己,忙道:“這是我三妹武姝,家父姓武名士彠。小女子姓武,名妹,尚未取字。”

她話音剛落,那邊的郭善猛然身子一歪從石頭上摔了下去。他似乎還吼出了一句話‘當我先前的話沒說...哎喲報應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