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延數日的大雪將小城蓋了個嚴嚴實實，天空開始泛藍，冬日卻遲遲不見其蹤跡。
群山一片縞素，森林裏四下安靜地嚇人，要不是偶爾能聽見積雪從枝頭滑落和遠處的幾聲狗吠，人很容易就迷失在這片雪林中。
森林間小道傳來的腳步聲打破了寂靜，細心去聽，這腳步一緩一急、一輕一重，由此大致可以猜想到應是有一人在前方疾走，另一人在後麵大步跟隨。
“衛雲程，你跟上呀！”吉藝邊喘著粗氣，邊呼喊道。
其實身材瘦弱的她在雪地裏走得也不輕鬆，隻不過她很急，急著要去某個地方。
相比這下衛雲程雖走得慢，可氣息非常勻順，他之所以在她後麵，隻是還不習慣和她並肩而已。
吉藝扶著一顆大樹停下，衛雲程上前說：“走不動了？”
她把圍巾扯下，羽絨衣脫下，一並放在雪地上。
“怎麼把衣服放在雪地上？”衛雲程對她的做法疑惑不已，就算他不是她的戀人，可拿個衣服也沒什麼。
正當他彎腰準備拿起衣物時，吉藝輕聲說：“不要拿，就放在這兒。”
“快到了，我們繼續走吧。”吉藝卷起了白色毛衣的袖子，拍了拍皮靴上的雪泥，繼續向前走去。
這次衛雲程與她並肩了，“會感冒的。”他望著前方的一片雪白的森林說。
“我很希望感冒呢，反正每個冬天我都過得不好受，就這樣啦。”吉藝微笑著，那雙笑眼上的白霧依舊彌漫著。
衛雲程扭頭看了她一眼，三年了，他付出了這麼多的努力，依舊沒有把她帶回來。
“怎麼啦？”
“沒什麼。”
“衛雲程，謝謝你。幸好這三年來有你，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熬過來。”
“可我並沒有將你帶回來，吉藝，你知道自己在哪嗎？”衛雲程停下了腳步，此刻他的眼裏不僅有愧疚，更多的是心痛。
吉藝也停下，她背對著他說：“你不喜歡我吧，你隻是因為愧疚才陪在我身邊的。”
“愧疚？是的，我以前也是這樣認為的。”衛雲程將衣帽取下，“但現在更多的是後悔。”他繼續向前走，來到吉藝身後。
吉藝轉過身，抬頭望著他，那雙笑眼裏開始泛起點點光亮。“後悔什麼？”
“後悔還沒有讓你明白我的心意。”
“笨蛋！你為什麼不早說呢！你是喜歡我的吧，是不是？”吉藝拽著他的衣擺，急切的問道。
“恩。”
“真心的嗎？”
“當然。”
“那你抱緊我。”吉藝又一次說出了同樣的話，四年前她的欺騙，衛雲程還銘記在心。
這一次他難免有些害怕，有些猶豫。
“你是騙我的。”
“沒有。”
“那你為什麼不敢抱我，如果當初你就一直那樣抱著我，我就會相信你說的話。”她鬆開了手，黯然地轉身。
衛雲程從身後抱住了她，並把衣服解開，將她包裹在裏麵。
“這次我不會鬆開了，絕不會。”
冬陽從樹梢間露頭，陽光在兩人肩頭跳躍。
遠方的狗吠和積雪滑落的聲音更加清晰了，而且其中還摻雜著不知名的鳥兒的嘰喳聲。
吉藝雙眸裏的那層白霧融入了淚水中，倘若這時她再笑，一定很動人。
“雲程，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無論什麼事我都會答應。”
“我們今年二十三歲了，我們可不可以不談戀愛……”吉藝撫摸著那雙放在她腹部上的大手，“大學畢業後，我們就結婚，我想嫁給你！”
“恩，我們就留在小城。”
“隻要有你在身邊，去哪我都願意。”吉藝離開了他的懷抱，她拉著他的手繼續向前走，“我們要去的地方馬上就要到了，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