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初識·黃河祭(4)(1 / 3)

更何況縣令大老爺還說了,巫醫大人要將自己的全部家當捐出來供修築堤壩而用——巫醫大人真是好人啊!

“魏世達能這麼風風光光地帶著上萬百姓的感激跳河,倒真是便宜他了。”小桃對他嗤之以鼻。

不遠不近的山坡上,兩人一馬迎風站著,看著下麵仿佛過年般的熱鬧場景,相視一笑。

“行了,既然都解決了,我也該走了。”

小桃拍了拍烈焰的馬背,卻不去看易淩風的雙眼:“下次記得做事動點兒腦子,要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後會有期,走了!”

說著轉身,抬手,擺臂,在易淩風的視線裏慢慢走下山坡。

一炷香後……

半個時辰後……

一個時辰又一炷香後……

“易淩風!”

走在路上的小桃猛地停下,側頭看向並排在自己旁邊走了一個多時辰的少年,眉梢一時間吊得老高,冷聲問道:“你跟著我做什麼?”

易淩風摸摸鼻翼,將拳頭放在唇邊頗有些尷尬地咳了一聲,解釋說:“去長安的官道就這麼一條,大道朝天各走一邊,誰跟著你了?”

小桃眨眨眼,忽而睫毛一動,忙問:“你也是去長安?”

不知怎的,心底竟隱隱泛出些驚喜來。

嘴上卻是不肯承認,別扭道:“我說,你該不會是不知道要去哪兒,所以才跟著我說你也要去長安的吧?”

易淩風這次出門是得了令要去長安辦事,聞言立即便要否認,但見對方雙眼亮晶晶地看著自己,臉上帶著些微的心虛,一副死鴨子嘴硬的小女兒相,不由哂然,繞到嘴邊的話轉了個圈便也變了樣,應景地答道:“是啊,你這都看出來了。”

小桃立即就圓滿了,雙眼幾乎要彎成月牙,偏麵上還要擺出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情來:“既然這樣,那我就勉為其難地帶著你好了。”

易淩風忽然覺得,這嘴上跟點了炮仗一樣,得理不饒人的小丫頭,其實也挺可愛的。

重新上路後,小桃在驛站租借了一匹馬,速度著實快了許多,兩個人一前一後沿著黃河的分支向北走,轉眼半日不到,便已離了河西走廊。

引渡老漢口中唱著的唐歌越來越遠,落日孤煙,轉北而行的二人身形,錯眼,便成了天際兩筆墨點,再眨眼,便已消失在地平線了。

“來信了,來信了,師父來信了……”

蜀山峰頂,常年人跡罕至的茅草屋前,一隻肥碩的綠八哥使勁兒拍打著翅膀,口中不斷重複著這句話,一邊用短而寬闊的喙“當當”啄著木門。這八哥顯然肥胖過頭,隻能靠一雙肉乎乎的翅膀不斷扇動才將將托住下墜的身子,沒一會兒就氣喘籲籲累得叫不出聲音來了。

幸而沒讓它“勞累”多久,那木門隨著“吱呀”一聲被人從裏麵推開了。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從門內伸出來,八哥一見那手,立即拚命快速扇動了幾下翅膀挪到掌心處,而後立即癱倒在掌中,再也不願挪動一根羽毛。

門邊人發出一聲低笑,調侃道:“小桃說得對,你確實該減減肥了。”說話的當口,那木門已被推開,率先冒出的是個半人高的輪子,然後慢慢露出輪椅的全身,最後才是易傅卿瘦削的臉。

八哥立即象征性地撲扇了兩下翅膀,學著小桃平日的口氣叫了一聲“師父”。

易傅卿愣了下,而後笑著搖搖頭,拿指尖點了點八哥的頭,問道:“這是想她了?也是,自從她下山以後,山上確實冷清了許多。”

忽聞半空一陣翅羽撲簌的雜音,易傅卿移開手指,向著天空的方向舒開手掌,呼吸間,上麵便已落了一隻白鴿,腿上綁了枚小指粗的紙卷,易傅卿將紙卷取下,手掌一抖,那白鴿便重新展開翅膀飛入了藍天。

“風兒和小桃果真已經一起入了長安,那些安排,總歸沒有白費……”易傅卿帶著些微歎息,也不知是在跟誰說話。

走在長安街道上的兩個人並不知道,兩個人在河西走廊的相遇與同行,都是早就由易傅卿設計好的。而現在的小桃一心隻想著如何在易容上勝過易淩風,一路走來,她換了不下五副麵具,每一次都自認天衣無縫,卻偏偏能被對方一眼就看穿,更氣人的是易淩風卻不告訴她到底破綻在哪裏,讓她如何能不沮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