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怎麼了,可是它說了什麼?”
見小桃放飛落在她手掌上的小鴿子,易淩風當她真的識得鳥語,立即問道。
“咳……它……它說那些人已經拋開李佑他們,向著我們的方向追來了。”小桃垂眸眨眨眼,快速說了句謊話,生怕被他看出端倪,知道自己聽不懂鳥語而嘲笑自己。
“你放心,他們是衝著我來的,若是再遇到這些,你丟下我就好,保命要緊……你這麼看我做什麼?”
小桃沒想到自己一句謊話竟引出他這樣一番保證,當即緩緩打量了他一番,最後盡數化作一道歎息:“真是笨蛋。”
帶著一點點無奈,與莫名的欣慰。
小桃臉上鮮少露出這樣鄭重的表情,樂得易淩風忍不住伸手戳她的臉,問道:“你在發什麼呆?”
“發呆你個大頭鬼啊!”小桃被他一攪和,那點感動立即消散得無影無蹤,當即一指點在他胸口,來回戳了幾下算作報複,道,“走啦!”
因為黑衣人的一路追殺,兩個人的吐蕃之行足足比預計晚了十日,途中小桃也試著抓來一個黑衣人詢問,但任憑她用盡辦法也沒有問出半句想要的東西,偏這些黑衣人都是死士,一見再無逃脫的可能,竟是當機立斷咬碎牙齒內藏著的毒自殺,直弄得小桃氣惱不已。
進入吐蕃之前,小桃和易淩風便就這次的行動進行了一番討論,心知若是此時便公開蘭陵公主的身份,怕是會被時時監視不得自由,那個時候便更不好去尋找真正的蘭陵公主了。
因此思來想去,兩個人決定先入宮探查一番,若是被發現再暴露身份也不遲。
說做便做,小桃用在街邊買的紗巾和服飾,替易淩風和她自己簡單地易了個容,也不過三兩下工夫,兩個人再從巷中出來時,已完全變了樣。倒不是說麵貌有多大改變,而是整個人的感覺從裏到外都不一樣了。
“沒想到這幾日你的易容術竟然又精進了。”
“那是,”小桃得意揚揚地炫耀道,“也不看我季梓桃是誰的徒弟!”
隻因前一陣子蘭陵公主私自逃婚,此時大唐和吐蕃之間的關係並不算多友好,到處都能看到一隊隊來回巡邏的吐蕃士兵,所以兩個人打扮成吐蕃人的模樣,在這兒也能更好行事一些。
兩個人一路走到王宮外,正發愁要怎麼進去,恰好碰到了一隊出使吐蕃的大唐使者,隨行的幾輛馬車上拉的是由唐朝皇帝送來安撫吐蕃的禮物和歌女舞妓,正等候入宮的檢查。
“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藏在城牆拐角處的小桃用手肘推了推身邊的易淩風,大眼睛骨碌碌地轉著,滿是壞主意,提議道,“走,我們混進去。”
兩個人憑借輕功很快便混入車隊,借著宮門口檢查時的混亂,一溜身就上了那舞姬所在的車廂,待到下車接受侍衛檢查時,卻已換上了車內表演者的衣裳,低眉順眼戰戰兢兢的,看上去和普通藝人別無兩樣。
小桃所扮的是一名大唐進獻的舞姬,怕被別人認出來還特地扯了一塊麵紗遮住大半張臉,而易淩風則扮作一名表演的劍客,一會兒要入大殿為吐蕃讚普[1]囊日論讚表演劍舞。因此宮門口的侍衛在檢查了他二人的腰牌後,並未收回易淩風的佩劍,而是讓他帶了進去。
大唐進獻的歌舞班子有十幾人,共分八場歌舞,小桃他們竟被安排在開場。
兩個人尚未弄清楚情況便被教坊的嬤嬤推進了殿中,絲竹之音嫋嫋響起,站在大殿正中的小桃和易淩風不由麵麵相覷。
誰能告訴她,該怎麼跳?
見兩個人在音樂中傻傻地站著,本充滿歡聲笑語的殿內緩緩沉寂下去,唐使欲遞到唇邊的酒杯僵在半空,臉色也開始轉青。
不管了!
眼見馬上就要露出破綻,小桃一咬牙,雙臂一抬一抖,桃紅色的水袖隨著她的動作忽然在半空中挽出了一朵快速綻放的花。
而這動作恰就落在一拍強音上,易淩風被她水袖一拂,立即也反應過來,抽出表演用劍,劍尖同時隨著音樂行雲流水般蕩漾開來。
“好!”
在二人“超水平”的發揮下,舞蹈隱隱蘊含著力與柔結合的美感,座下眾人立即便理解成了這是節目匠心獨運之處,再加上二人表演確實可以稱得上珠聯璧合,舞蹈編排可圈可點,一時間喝彩聲幾乎要將整個大殿掀起來。
小桃抿嘴笑笑,那招牌似的小得意便又染上了眉梢眼角。
表演由開場便被推入高潮,殿內氣氛立即活躍起來,而作為表演者,小桃和易淩風自然得到了吐蕃讚普豐厚的賞賜。
兩個人退場後便隱到了表演隊伍後麵,隻因大家都在為上場做準備,便也沒人分神去注意他們二人,因此更是沒有人發現,在第二個節目剛剛開始的時候,角落裏的兩個人,就已經沒了蹤影。
吐蕃王宮的構造比起大唐可簡單得多,且著色多偏濃麗,溢滿宗教色彩。兩個人因怕迷路,便順著王宮邊緣一路尋過去,據說蘭陵公主失蹤前最後見過的便是她的未婚夫——吐蕃二王子鬆讚布達,因此若是想找出李淑,那麼在鬆讚布達的住處也說不定會找到些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