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章 新生(下)(1 / 2)

若說有什麼事能破壞我現在的食欲,大概就是胤祥被宣進宮了。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況且他的確每次去都不會有什麼好事。不是哪個兄弟又被大加封賞了,再不就是誰誰又辦了什麼得意的差事了,實在沒事還會被康熙旁敲側擊地教訓一頓。反正是剛有點好的心情就一定會被提醒自己是個戴罪之人。我真是太不明白皇帝的心思,不管他是為了什麼,對胤祥他實在是太苛刻了,手心手背都是肉,這樣一個曾經寵過的兒子為何他就沒有一點惻隱之心呢?

不想再看那些酸酸辣辣的東西,我托著腰站起來,喜兒過來攙:“主子要去哪?”,我想了想:“還是去佛堂呆會吧。”

自從琳兒兩姐妹回來,我就時常喜歡在佛堂呆著,就我自己,連喜兒都不叫在跟前。胤祥總想知道我跟她們說什麼,我總回答他女人家的話怎麼能對爺說。其實我不過是把一些心裏的念想說給她們,對現代日子的懷念,對未來生活的揣測。更多的時候,我都是呆坐在蒲團上,耳邊環繞著當年同順齋裏的歡聲笑語,存者且偷生,逝者長已矣。很多話,活著的時候不能說,現在卻隻能對著兩塊木牌,幾個刻字說了。

“你果然又在這裏。”第無數次地被他在這裏尋著,“這裏涼,你還坐在蒲團上,多早晚你能不叫人心驚膽戰的才算完呢?”

我趕緊抬頭看,果然,一如既往帶著一臉黯色回來,通常這個時候我都不言語,隻是挽著他慢慢踱會步。剛走出門,一個小人兒沒頭沒腦地衝了過來,直嚇了我一跳。胤祥臉越發的青,對著小人兒就訓:“平日怎麼教你的,這麼混闖混撞,見了額娘也不知道請安!”

我這才看清原來是弘昌,他已經嚇得躲到喜兒身後,我晃晃胤祥的胳膊:“爺動這麼大肝火幹嗎?他才多大,沒得嚇著孩子。”招手叫喜兒把他領過來,我笑著說,“乖,大熱天的亂跑容易受了暑,跟額娘去吃點心可好?”

說著我伸手用帕子去擦他額頭的汗,手還沒到,從旁邊閃出一個人來,不動聲色地就把弘昌從我手中拉走,然後一福:“昌兒衝撞福晉,是賤妾管教無方,賤妾給福晉賠罪,給爺賠罪。福晉身子可有不適?還是找太醫來看看得好,不然就是賤妾的罪過了!”

一口一個“賤妾”直噎得我胸悶氣短,手停在半空一時都收不回來。各居一隅,我跟海藍已經很久沒有接觸了,究竟真有這樣的深仇大恨麼?今日一見,她還是要給我尷尬。

“不必了。”我放開挽著胤祥的手,扶著喜兒麵無表情地走回屋。看見坐在屋裏習字的瑾兒,我又發起怔來,這就是我跟海藍結下的心結?若是沒有那個小阿哥,若是沒有瑾兒,我們是相安無事,還是仍舊會有另外的緣故?我亦不是當初那番無爭的心態,不隻是海藍,還有別人,就連我親自求來的妍月,我就真能沒有隔膜?時至今日,我這算不算作繭自縛呢?

胤祥在後麵跟過來,我想著心事,手裏幫他更衣。褂子一抖,掉出一本奏折,我撿起來翻開一看,一行刺眼的紅字:胤祥並非勤學忠孝之人……

沒有看完,我趕緊合上,這段批語我是知道的,康熙分別批在三個人的折子上。難怪胤祥那樣鬱悶,康熙這一針一針紮得可是真狠啊!

這時胤祥開口說:“皇父賜了西郊的圓明園給四哥,四哥過些日子擺宴,你看咱們……”

“我這個樣子可是去不得,隻用心置辦一份穩居禮就是了,四哥也不是外人麼,你說呢?”我是很不希望他去受刺激的。

他想想,點頭說:“也罷了,你不去我自然也不想去,知會一聲就是了。”又湊過來,“剛才……”

我打斷他:“你以後別當著我罵小孩,嚇得我兒不敢出來了怎麼辦?”

他撲嗤一笑:“你就有這麼些傻話說。”,我看著他那嘿嘿的勉強的笑,心裏百感交集,也罷了,管他有多少個海藍,憑我是從正門裏抬進來的,這一路,我也得堅持扶他走下去。

我的孩子聽話地在堡壘裏呆到第十個月上,當身邊的人都開始陷入一級戰備狀態時,它卻仍然很安靜。收生嬤嬤早早地就遣進府裏,連太醫也是隨傳隨到,喜兒不歇腳地打理小衣服小被子等一切用品,胤祥每天坐立不安還要故作鎮靜。我暈頭轉向地看他們比我還慌亂,忍不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