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練習房裏，隻剩鳳驚鴻還有秋娘。
芷蘭已離開很久，可房內氣氛仍凝固地讓人難以喘息。秋娘靠在一旁的桌子上，閉目沉思，也不知在思索什麼。過了半響，這才慢慢睜開眼。
“鴻兒姑娘還沒有走？”看到站在旁邊的鳳驚鴻，秋娘似乎有些意外。
“你的臉色很難看，要不要喝杯茶？”鳳驚鴻答非所問。
秋娘沒有回答，鳳驚鴻也不多說，倒了一杯茶，遞到秋娘麵前。秋娘猶豫一下，還是拿了起來，輕啜一口，忍不住讚歎道：“沒想到姑娘不但曲藝驚人，對茶道也有研究。”
鳳驚鴻淡淡一笑，“舒服些了？”
秋娘將茶杯放下，目光仍凝視茶杯，輕輕點了點頭，“多謝。”
“此事本就因我而起，我有責任。”鳳驚鴻也凝視著茶杯，眼中帶著一絲感歎，緩緩道：“你想必十分在乎她，並不希望她離開。”
秋娘身子一顫，不過旋即又恢複平靜，苦笑道：“她六歲的時候就加入樂坊，天賦並不算高，可在眾人之中，最為努力，和我的關係，也最是親近。當初眾人決定離開清弄坊，唯有她堅持留下。本以為能一起走到最後，想不到……”
說到後麵，秋娘似已說不下去。鳳驚鴻看在眼裏，淡淡道：“你怪我嗎？”
秋娘輕歎道：“她向來喜歡爭強好勝，最近這段日子主持清弄坊，更是變本加厲。就算沒有你，她遲早也會和別人鬧翻。”
“她既因我而走，無論如何，我都會負責。如果樂坊需要，我可以幫忙。剛才那番話，並非意氣之爭。”鳳驚鴻一臉認真。
“事情沒有那麼簡單。”秋娘搖了搖頭，又歎了一聲，“如今清弄坊正遭到妙音坊和天籟居聯手逼壓，鴻兒姑娘雖有絕藝，可終究初來乍到，少了幾分名氣，要想支撐整個清弄坊，難免力拙。芷蘭的作用不隻在於她的琴藝，更關鍵人脈。這段日子，清弄坊都是靠著喜歡她的那些常客維持。”
鳳驚鴻聽罷，臉色微微一沉，想不到這清弄坊名號響亮，形勢卻這麼嚴峻。秋娘之前設局誘拐她，大概便是因為這個原因。
她心中驚愕，疑惑地看著秋娘，忽然道：“你既知我無法取代芷蘭，那又何必為了我和芷蘭翻臉？”
“我並不是為了你。”秋娘目光一凝，眼中哀歎消失，變成決絕，沉聲道：“這是為了清弄坊，也是為了芷蘭。剛才的情形，如果我繼續偏袒她，眾人隻怕以後都無法安心待在清弄坊。如果芷蘭留下來，她的個性也隻會越來越糟糕，將來若是得罪了什麼人，下場會更悲慘。讓她離開，好好出去磨礪，對她有好處，也能讓清弄坊恢複平靜。”
“但你看起來卻很難平靜。”鳳驚鴻輕輕道。
“即在其位，自然不能輕鬆，這麼多年，我早就習慣了。”秋娘苦笑，轉頭看著鳳驚鴻，安慰道：“你放心，此事我會再想辦法，你先回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