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華燈初上，風都街頭正是笙歌醉夢的時候。長街上人流湧動，熙熙攘攘一片熱鬧，馬車內卻沉寂如死。
鳳驚鴻與楚君翊對麵而坐，這樣的沉默，兩人已經維持整整一路。本來他們不該同乘一車，王苑內發生的事，卻讓他們無需再保持什麼距離。
楚君翊的那番話，已容他們再有任何反駁。
鳳驚鴻暗自感歎著，小心翼翼抬頭，落入眼底的麵容冷峭依舊，和平時沒有兩樣，那雙眼幽深晦暗，更不知在思索什麼。楚君翊給人的感覺，就像巍然聳立的高山，任何事物仿佛都不能讓他動搖。
一直沉默也不是辦法，鳳驚鴻輕輕道：“殿下的傷，好些了嗎？”
這幾日她每天都要幫楚君翊換藥，畢竟知道楚君翊受傷的人，便隻有她。今天他們忙著參加群芳宴，還沒有換藥，她如此問並不算突兀。
“我沒事。”楚君翊的語氣有些沉，目光落在鳳驚鴻身上，格外小心。
“殿下還在想剛才的事？”鳳驚鴻又問道。
“雖是無奈，可我當著眾人麵說要娶你，對姑娘終究有些失禮。”楚君翊輕歎一聲。
“若非殿下，我現在隻怕無法平安坐在這裏，殿下於我有恩，何言失禮？”鳳驚鴻笑了笑。她自然早就知道剛才一切，不過一時權宜，可乍聽楚君翊這樣說，心仍莫名恍惚。
或許比起道歉，她更期待另外一種結果。
心知現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鳳驚鴻緊接著便道：“再說比起我，殿下現在更應該擔心其他人。”
“你是說瀾歌？”楚君翊眼中閃過一絲無奈。
“今日之事若不解釋清楚，你更會與四方氏反目。”鳳驚鴻沉聲道。
“我明白，此事我會設法，你不用擔心。”楚君翊輕輕道。
“那就好。”鳳驚鴻並未繼續這個話題，語氣一轉，悠悠道：“既然君王後利用我挑撥的目的已達到，我想也不會再針對我。如果可以，我想離開風都。”
她突然說要走，自然有她的考量，這隻是借口。她若離開，楚君翊要應付四方氏，便會少了一份顧慮，四方瀾歌那麼喜歡他，或許一切還有機會挽回。
她一語話落，楚君翊不禁一愣。鳳驚鴻隻當他擔心自己，不願答應，誰知楚君翊緊接著淡淡道：“這樣也好。”他的語氣很輕，並沒有任何感情，仿佛對鳳驚鴻的去留，根本就不在意。
鳳驚鴻隻覺心一痛。她不是矯情之人，既然主動要走，便不會責怪楚君翊沒有挽留。隻是這段日子相處，他們多少也算朋友，楚君翊此刻的態度，未免有些冷漠。
不過仔細想想，也許他們根本不算朋友。當初是她想利用楚君翊脫離江山樓，兩人才會扯上關係。楚君翊雖幾次救她，可終究都是因為他所堅持的道義。對他來說，她大概隻是一個需要幫助的人。朋友，不過四她一廂情願。
剩下的路，兩人又都陷入沉默，誰也沒有再說什麼。回到府中，夜色已深，鳳驚鴻縱然想走，也隻能等到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