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來得很快，雨來得毫無征兆。馬車仍在顛簸，微雨裏看不清迷蒙遠空。
車廂內，沉默已持續了很久。
原本昏黃的燈光不知何時滅掉，鳳驚鴻和雲恨靜靜坐著，仿佛和車廂內的黑暗融為了一體。
雲恨臉上沒有表情，目光時不時地朝著鳳驚鴻望去，眼中幽深目光，不斷浮動著。那靠在窗邊的女孩，清冷的讓人無法靠近，讓他無法靠近，明明就在眼前，卻像是遙不可及的存在。
鳳驚鴻靠在窗邊，冷雨落在臉上，她卻連眼皮沒都沒有眨動一下。她自然知道雲恨一直在偷偷看她，可她偏偏就是沒有理會。她不想被楚君翊發現，不想再回風都，可這並不代表，她能原諒所做得事。
其實雲恨對她的關心，她並非一點都看不到。但束縛了自由的愛，隻是扭曲的感情，她不想做關在籠子的金絲雀。
“公子，走了一天，馬兒累了。前麵有座小鎮，我們進去休息一下？”外麵傳來車夫的聲音，就像一縷冷風，吹開了車廂內本來凝固的氣氛。
鳳驚鴻沒有開口，不過在這瞬間，目光還是動了動。雲恨看在眼裏，忙輕輕開口，“你身上有傷，不適合一直坐在車裏。”
那麼軟的聲音，就像是夏日裏被曬得暖暖暖的海水，輕輕衝拂著身體。鳳驚鴻的手一點點握緊，硬是板著臉，沒有回答。
她不說話，雲恨看在眼裏，輕歎道：“你真得那麼想離開？你真得那麼不想和我在一起？”
鳳驚鴻兀自冷笑，仍是閉口不答。她該想嗎，眼前之人兩度束縛他的自由，用他自以為是的喜歡，來幫她決定一切，難道她要感謝他？
也許是看出鳳驚鴻的憤恨與決絕，雲恨終究沒有再說下去，其實他又何嚐想束縛鳳驚鴻的自由，隻是有些事，若是說穿，隻會更不堪。也許他很自以為是，但他知道，恨一個人總比恨兩個人要輕鬆的多。
他已下定決心，也就不再理會鳳驚鴻的態度，轉頭看著車外，淡淡道：“去鎮上休息。”
車夫得令，自然沒有話說。鳳驚鴻聽後，譏諷地笑了笑，又將臉轉開。來到客棧，雲恨沒有立刻下車，猶豫了一下，朝鳳驚鴻伸出了手。
鳳驚鴻卻沒有猶豫，她已是雲恨手中的玩物，想逃也逃不了，就算她拒絕，隻怕雲恨也不肯。她又何必自討沒趣。
小鎮不大，隻有一家客棧，兩人來到這裏，也隻剩一個房間。老套的劇情，鳳驚鴻以前在小說裏不知看過多少次。少女時代的她也曾幻想過，和相互吸引的他，麵對這樣的處境，既羞澀又浪漫。
但現在，她根本沒有多少感覺。
已經隻有恨的人，又怎麼會有感覺？
她一臉雲淡風輕，豪不在意。雲恨的麵容卻刷得沉了下來，掏出一疊銀票，丟到了櫃台上。
“我要兩個房間。”同樣的話，和他剛進客棧時相同，不過此刻他的語氣冰冷得仿佛能將一切凍結。
那店小二恐怖這輩子都沒有見過這麼多錢，整個人都嚇得一陣哆嗦，他猶豫了一下，卻沒有拿錢，隻是賠笑道：“客官見諒，我們這裏住的，都是常年途徑的熟客。此刻外麵又在下雨，要讓他們當中的誰離開，隻怕都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