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包大叔有條不紊地帶著包大同做準備工作,又是找塊大圓石做香案,又是擺符咒和法器什麼的,和阿瞻輕描淡寫的手法完全不同,而營地那邊雖然滿地狼藉,到處是我們丟棄的東西,可是如今物去人非。我湊到阿瞻的身邊,問起包氏父子的事,才知道包大同所說不錯。包大叔和阿瞻的老爹是故交,小時候常常帶阿瞻去見老友的。他們彼此承諾,如果哪一方的子弟遇到困難,另一方必施援手,以生死相報。阿瞻之所以答應來這裏旅行,本就是想來順路探望包大叔的,沒想到出了這樣的慘事。事發突然,他直到獨自躲過了怪嬰的追殺,才有精力用意念緊急呼救,而包大叔來得已經超乎尋常的快了,這也才救了我的小命。
在疲憊和驚恐中,我們休息了一下,直到午時包大叔叫醒了我們。“大同,守住陣位,聽我號令。”他吩咐,“阿瞻,你守住路口,決不能讓他從此處出去!萬裏,你隨我來,我要借你的極盛陽氣!”我抬頭看著包大叔,見他一瞬間就不再是那個滿臉堆笑、忠厚、傻氣甚至有點滑稽的老人了,而變成了一個眼睛炯炯有神、舉止氣定神閑的大師,自然而然地對捉鬼、救出同學充滿了信心。跟在包大叔身後,才一走到水潭邊的石灘上,就覺得腳下不同尋常地動了起來,感覺有什麼在發抖一樣,隱約聽到地下有一個聲音傳來,“兒啊,人常說慈母多敗兒,你不該不聽我的勸去惹這群人的,他們之中有兩個不是凡人,這下闖下了滔天大禍!我是跑不掉了,兒啊,你快逃吧,拿著娘的珠子快逃命吧!快走啊,去吧!”催促、不舍、哭泣,正是那個華服女鬼的聲音。不過此時的它已經沒半點凶殘和陰森,而是悲涼和哀傷,和天底下的母親送孩子遠行時的感覺是一樣的,可能更淒慘一些,讓我在一瞬間竟然有些不忍。
“萬裏過來,站在這個位置!”包大叔叫我,雖然沒有阿瞻對敵時冷酷如刀的模樣,不過也是很平靜,好像做一件工作一樣,沒有絲毫憐憫。我聞言走過去,見他在地上劃了一個圈。明明是用一柄普通的桃木劍一比劃,但卻在地上突出了一個紅色的印子,然後隨手就燃了一張符咒在裏麵,奇怪的是連紙灰也沒留下。“進到圈子裏,我要借你的陽氣!”他說,不知道是不是設了結界,也不怕我們的說話給下麵的東西聽到,“你可以坐可以躺,甚至可以睡覺,隻要不讓雙腳離開這圈子!做得到嗎?”我還沒有回答,腳下又是一陣劇烈晃動,整個地麵發出隆隆的聲音,好像局部地震一樣。
“它要來了!”包大叔麵色凝重地說了一句,立即用我無法形容的速度退到十米之後,守住了另一個方位。我想問什麼,但還沒說出口,嘭的一聲,地麵衝破了一個大洞,一個毛茸茸長尾巴的灰色小東西,破土而出!這一切太意外了,我被那小東西衝出來時所帶動的氣流掀翻在地,肋骨和手腕一陣巨痛!可我根本顧不得這兩處骨折傷,因為感覺到腳下有一股極大的推力襲來,好像還有什麼要衝出來,立即想起包大叔的囑咐,拚命把腳壓在那個圈子上。還好我的腿夠長,雖然剛才被震倒,但腳卻還在紅圈內,所以那片地麵抖了一陣,又平靜了下來。我長出了一口氣,這也才有精力看看那邊究竟發生了什麼!隻見那小怪物吱吱亂叫著,不出預料地衝向山坡一側,但還沒到樹林邊上就被把住出口兩側的包大叔和阿瞻聯手擋住去路。它跳轉了一下,似乎感覺到阿瞻的能力偏弱,於是淩空就向他撲去。不過,它雖然逼得阿瞻手忙腳亂,可阿瞻還是冷靜地虛空畫符,毫不退縮,包大叔又從斜刺裏打向它一道符咒,所以它又一次被逼了回去!不過它的身子並沒有落地,也沒有畏懼陽光的意思,這一次是在空中打起滾來,然後像一塊從天而降的岩石一樣砸向祭台邊上的包大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