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夕陽追老馬
一夜一日的風雪掩蓋了太多——
這夜的風雪掩住了星雨心裏那個持劍傲然的身影~掩住了梁媚眼中那個俏麗丟雪球的姑娘笑靨——
而此刻罕見的明媚夕陽,柔和金光遮蓋住了更多~
掩住了幾近除夕的節日佳期,掩住了昨日這裏的廝殺,掩住了血跡屍體陰謀詭計,掩住了西北而行的車轍,也掩住了東北深進的一隊駝蹄商隊~
茫然一片素白的雪原, 一個小雪堆蠕動了下,忽地站起來,竟然是一個小孩子!是丁玲~
“言大哥~言大哥~言大哥~”她叫了幾聲,就看到了不遠處的雪堆裏爬出了一個人影,正是自己的言大哥。
丁玲從地下室裏艱難的出來,已是清晨時分。風飛雪撲,寒意逼人,地麵上的小雪堆裏露出一個人揮動的手臂時,小丁玲著實嚇著了。細細看去,那人自沙土墳裏爬了出來,竟然是言大哥。
看言秋遲渾身是傷,丁玲就用墳堆上的木碑做滑板。孱弱的瘦小身子,拉著言秋遲,頂風雪而行,想出沙漠找個郎中給言大哥瞧瞧傷勢。可是風雪實在太大,兩人直接被吞沒了。
此刻醒轉,已是夕陽時分?日光柔和而靜好,言秋遲俯眼瞧身下的木板,是自己的名姓,字跡也很熟悉,他驚的坐起了身子,喃喃自語:
“是小野,小野,她來過嗎?她什麼時候來的?我不是死了嗎?是死了的啊!”
言秋遲此刻腦子清醒了很多,卻開始思索那些迷惑之極的事。
“言大哥,你終於醒了啊!” 丁玲高興說道,言秋遲將丁玲攬在懷裏,問道:“小玲,這木碑是誰給我立的啊?”
丁玲搖頭笑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從地下室爬上來時就有了,那人真可笑,竟然把活的言大哥給埋了~嗬嗬”
言秋遲見夕陽西陲,算算時日,快除夕春節了吧!小野立這碑時,有沒有為我傷心呢?唉~我哪裏值得她難過呢?
言秋遲見日落遲暮,頗有人生滄桑之感,為什麼自己又活過來呢?死了倒是少許多煩擾了。
——
一匹老馬,一日夕陽,不急不緩的行著,馬尾處斜垂著一柄巨劍,很是惹眼。
這麼大的劍背在這名女子身上,實在顯得她人有些過於瘦弱而且單薄了。劍名遲野,人名郭葉子。
小野背起了言秋遲的巨劍,跨上一匹瘦馬,漫無目的,出了這沙漠。甩下一漠風雪,卻丟不下背後一地的心傷。
也記不得是怎樣就從漫天呼嘯風雪中逃了出來,那時自己的意識還很迷糊。安全清醒的時候,就拖拽著遲野劍出了沙漠。
小野打馬掉頭,緩緩問道:“想問二位,我是怎麼出來的?我清醒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言大哥是不是已經死了?”
梁媚和星雨相視莞爾,一下就這麼問題嗎!
梁媚答道:“你那時昏迷過去了,嚷嚷著要送言秋遲回家,就拖著他的屍體將他安葬在了一個已經坍塌的小屋前。立了碑後,又哭了很久,不多時再昏倒。我們就隻好帶你出來了~”
小野眉梢一動,笑了,露齒而說道:“是麼,謝謝你們了,我是小野,二位姐姐,喔,不,你二位呢?”小野本還以為是兩個女子救了自己,細看之下,才發覺其中一個是男子。
梁媚愣了一下,他是一個心細的男子,清楚的瞧見小野緊緊攥住的右手,右手心處似乎已經滲出了血絲。她的痛苦就從不會向外人傾訴嗎?聯想到遠遠初見時,灰蒙天下也因她的明媚笑靨而出彩了不少。而此刻小野陰暗的臉色綻放出的皓齒微笑,讓梁媚突然覺得很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