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7章 來客(1)(1 / 2)

今年是倒春寒,眼看快三月了,倒下起了一場冬天都沒下過的大雪。那個人似乎在雪地裏走了很長時間,被一團雪花纏裹著,夾帶著一股冷風走進了酒吧的大門,寒意和陌生人的侵入感讓酒吧內的所有人都望向了門邊。他穿著厚厚的棉衣,看來又怕冷又老土,棉衣的風帽包住了他的頭,再加上他圍了一條很大的羊毛圍巾,遮住了大半張臉,讓人根本看不清麵目,隻有一雙晶亮的眼睛露在外麵。不知怎麼,阮瞻突然感到麵前的這個人很熟悉,好像就是他在父親給予他的幻覺中見到的那個人,那個在胸口的肌膚上刻著鮮血淋漓的符咒,並給了父親那把水晶刀的人,那個父親有意不讓他知道的人!

“小夏,到這邊來。”阮瞻反應最快,向前走了幾步,把愕然望向門邊的小夏護在身後。

“你是誰?”阮瞻問得不客氣,還帶著點敵意,可那個人還沒回答,包大同訝異的聲音卻從身後響起:“老爹!”

阮瞻愣了,萬裏啪的一下合上了文件,而包大同則帶著三分欣喜和七分不情願地走上前去,“您怎麼來了?不是要雲遊嗎?”

“果然是我兒子,穿成這樣你也認得出。”包大叔答非所問。

“您就是包成粽子我也認得出。”包大同幫著他父親摘掉圍巾,脫掉棉外套,甚至用自己腳上的運動鞋換掉父親腳上濕透了的鞋,阮瞻和萬裏才認出麵前的老人正是包大叔。

“您還沒回答我,您跑到這裏來幹什麼?”

“我雲遊嘛,不能遊到這裏嗎?”包大叔頭也不回,忙著接受萬裏的問好,又從懷裏拿出一串以麻繩串起的、不知是什麼骨頭製成的古怪鏈子遞給小夏,“大叔是鄉巴佬,沒什麼好東西,這個小玩意,是我自己做的,你戴著玩吧。”小夏恭恭敬敬地接過,鄭重地戴在脖子上,覺得這鏈子上每一個骨珠都是一個奇怪的文字,左看右看地愛不釋手。包大叔見她喜歡,也很開心。

“阿瞻,不問個好嗎?”

“您,是他嗎?”阮瞻問了一句,他知道包大叔明白他說的是什麼。

“這種事應該是我家大同做的,怎麼會是你?”包大叔說的比阮瞻更讓人摸不著頭腦。

包大同急了,“我說,你們不要打啞謎好不好?現在這裏有許多人一頭霧水,至少你們要顧忌一下影響。”

“我是說……”包大叔眼睛看著阮瞻,嘴裏卻向兒子解釋著,“這麼魯莽急躁地做事,向別人提出問題是你的方式,阿瞻曆來都是個穩重沉靜的孩子,遇事總是謀定而後動,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智將,不該如此直入主題。”

“您是嗎?”阮瞻再問。

“假如我是壞人呢?你這樣問不是泄了你的底嗎?”

“哎呀,要瘋了!”包大同大叫一聲,跌坐在椅子上,“你們說的到底是什麼啊?什麼是不是?究竟出了什麼事?”

“包大叔怎麼會是壞人呢?”萬裏插了一句話。

“你們這些孩子都退步了。”包大叔歎了口氣,“以前你是個多麼聰明機靈的孩子,現在又做著研究人心的工作,怎麼越長越回去了?”他指指萬裏,“這世界上每一個都可能是好人,也可能是壞人,善與惡不是劃分得很清楚的,有時候你親眼看到的東西和實際上的事實完全不同。”

“可是人也有信念,信念比什麼都真實,可以讓人分辨出真偽。”萬裏說,“我知道包大叔是好人,而且我堅信這一點。”

“說得好。”包大叔對萬裏微笑點頭,然後指了指阮瞻,“這孩子就沒有信念,不過這不怪他,因為從來沒有人給過他什麼讓他有支撐信念的東西。”

“還有完沒完啊,竟然打起偈語來了。”包大同再次哀叫,“我可說好,你們不說能讓我聽明白的人類語言,如果以後我惹出什麼禍,可不能怪我!”

“上樓去說吧,包大叔看來又冷又餓呢!”小夏也不明白那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對話,但又一直插不上話,此刻連忙見縫插針,“包大同,快領包大叔上樓去洗個熱水澡,我馬上準備一點熱乎乎的湯。”她推推包大同,然後又對兩個一直看戲的夥計說:“你們倆幫我入廚,然後就關了店。雪太大了,不會有客人,你們就睡這裏,明天雪融了再回學校。”她不知不覺地帶上了一點女主人的派頭。她聽到包大叔在背後讚揚她“有條有理,宜室宜家”。小夏高興極了,精心為老爺子準備了熱食端到樓上去。

“想問問題,先交換情報。”包大叔洗過熱水澡,吃了東西後容光煥發,比才一進門時精神多了,但他問問題的方式卻和包大同如出一轍。阮瞻看了小夏一眼,得到她無言的支持後,決定說出曾經告訴過小夏的那些事。他本來不想把朋友牽扯進這件事,可是包大叔的突然出現太奇怪了,他現在不得不說。他一件一件地慢慢講述這些事情,心裏已經完全平靜,可這些話到了萬裏和包大同的耳朵裏卻格外震驚,聽完後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