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噓,你聽我說,你先別哭。”小夏的傷心,暫時轉移了包大同的喪父之痛,為了讓她安靜下來,或者說給她一個活下去的理由,他不禁衝口而出,“他死啦,可是他還有複活的機會的。”管它會不會做到,管它奇跡會不會發生,假如不給小夏一個希望,她當場瘋掉也說不定。小夏聽到包大同的話,驟然停止了哭泣,呆呆地望著包大同,真怕自己聽錯了。
“沒錯,你沒聽錯,我說的是真的。”包大同握著小夏的肩,給她相當肯定的眼神,“他的魂魄被他老爹壓在身體內了,就是說他還沒有離開,隻要我們修補了他的心,他就能活回來。”
“那他為什麼不和我說話?為什麼?”小夏的眼淚再度如斷線的珠子一樣滑落,“他是異人,他可以和我說話的,為什麼不理我?”
“因為他的魂魄現在人事不知,他才可以有複活的機會,如果他的魂醒來,那麼他就會真的死了。這樣,你也要嗎?”包大同盯著小夏的眼睛。小夏立即噤聲,包大同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讓她平靜一下,可小夏抬頭看到了包大叔,一眼就看出他是魂體,“包大叔,你?”包大叔還沒回答,她又看見了萬裏躺在那裏,更驚,“他沒死吧?對嗎?他沒有死,是不是?”
“這孩子天生陽氣旺盛,福氣綿長,不會死的。”包大叔回答,“死的是我們這些老家夥,這就是你們說的什麼來著,哦,新陳代謝。”他說得輕鬆,好像不是在說死亡。小夏叫了一聲大叔,聲音哽咽了,再也說不出話來。
“現在先想辦法善後。”包大同似乎瞬間就堅強了起來,不再是平時嬉皮笑臉的模樣,“阿瞻雖然心髒受損,可是不宜送到醫院去,反正他複活的辦法也不能指望醫療技術。萬裏是魂魄受損,也是靜養為好。”他說著向左右看看,“這個山洞不錯,反正從來也沒有人知道這裏。一會兒我把阿瞻和萬裏移進去,在外麵用幻術造假象,連那棵死槐也給幻化出來,再在山洞外布上結界,那麼他們應該是安全的。”
包大叔見兒子說得頭頭是道,頗感安慰地道:“你說得對,這裏的事不能讓人知道。好在昨晚月全食,這裏又像被炸過一樣,應該沒人會來多管閑事,你們躲一陣就好了。那兩個煞,應該已經回去了,你們隻要管好自己。”他說到這裏,頓了一頓,“天亮後,我和你阮伯父也要離開了。”包大同聞言,突然以手撫麵,痛哭出聲。
“別哭啊,大同,你這一哭,模樣不像我年青時的英明神武了。”包大叔嗬嗬笑著,盡量安慰兒子,但這聽在小夏耳朵裏卻覺得格外淒涼,“你阮伯父也好,我也好,我們是求仁得仁,沒有什麼好不甘的,你說什麼也要笑著送你老子上路。看來我還是比你阮伯父有福氣,我有兒子幫我送終。”包大同下意識地撲過去摟抱父親,卻抱了個空,直接跌倒在地上。他也不起來,索性趴在地上放聲痛哭。
“唉,傻孩子,傻孩子,你怎麼就放不下呢?”包大叔心下慘然,雖然是修道的人,卻想起了佛家所說的“苦”,果然生離死別是人生最苦之事啊!
“哪有你這樣的不孝子啊,難道讓你老子我走得不安心嗎?”他聲音轉為嚴厲,但眼神晶瑩柔和,“快站起來,像個男人的樣子,還有朋友等著你救哪!”
包大同又哭了一會兒才爬起來,“你要時時托夢給我。”他萬分不舍地說。
“老子想看你就直接來,還搞到托夢那麼麻煩!你有本事就長長遠遠地活,也活個一兩百歲,看看你老子在無間地獄裏是不是耗得過你!”包大叔盡量寬慰著兒子,盡管他也知道人鬼殊途,未來渺茫,可怎麼忍心看兒子傷心到這個地步呢?大同這個孩子天生熱心熱血,是個性情中人,而正因為重感情,所以離別對他而言是最難過的事。他轉眼看看小夏,見這個女孩子正痛苦著茫然不知所措。她心愛的男人死了,複活的前路迷茫不清;她最好的朋友昏迷不醒,就算是別人說他不會有事,她又怎麼能放心?她另一個朋友正經曆著喪父之痛,她想安慰他,卻不知要怎麼做?在這一刻,這孩子承受的壓力比大同還要多啊!包大叔走過去,想安慰小夏兩句,一瞥眼間突然看到小夏胸口上掛的項鏈。因為小夏把地藏王菩薩的護身符給了阮瞻,所以她脖子上掛的是自己給她的骨鏈和另一個奇怪的項鏈——翠綠的細繩上麵綁了一塊小石頭,石頭的四角鑲了一些銀邊,綠色的絲密密麻麻地綁在石頭的外圍,幾乎完全把它包裹住,但還是有一絲絲美麗的紅色從那一圈圈的綠中透了出來。這石頭極其漂亮,而且靈氣充沛,但這些都在其次,最重要的是這石頭看來像一顆人心一樣,隱隱有跳動之感。
“小夏,把你的這塊石頭給大叔看一下。”他心裏閃過一個念頭,狂喜之下急忙問。
小夏有點疑惑,但還是把項鏈摘了下來。包大叔甚至等不及小夏遞給他,就虛空一抓,把項鏈搶到手中仔細觀看。手掌輕握,又閉目感覺了一下,發現這石頭果然是有生命的,它就在他手心裏跳動著,融合性也不錯,如一顆心髒一樣。但另一方麵,它又微有戾氣,似乎不好駕馭,還有毒性,這都說明這石頭是一個機會,也可能是一個致命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