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生火做飯,辰時擂鼓宣戰。
卑水河岸旌旗密布,漫山遍野都是蜀漢將士,黑壓壓一片沿河橫向列隊。遠遠望去仿佛密密麻麻的螞蟻。刀出鞘,箭上弦,數萬蜀軍將士持刀橫戟。盔甲印著晨暉,兵刃反射銀光,給這暖春三月蒙上一層濃濃的殺氣。
南岸那邊猶如鍋中之水,瞬間沸騰。號角聲、呼嘯聲此起彼伏。麵對蜀軍突如其來的進攻,叛軍準備不足。就在這喧囂聲中,雙方部隊的訓練與紀律高下立判。
我軍嚴陣以待、訓練有素,敵人慌張無措、紀律無存。此戰不勝就沒有天理了。諸葛迷站在隊伍最前麵,在他之前隻有滾滾白練東去的河水。今日一戰諸葛迷是全軍的先鋒,丞相首次給他衝鋒陷陣的機會。抓住這個機會力爭建功,絕不讓其他蜀國將領輕視。諸葛迷暗暗捏了把勁,他的心情萬分緊張。這樣龐大的戰爭場麵以前隻能出現在電影裏,如今卻活生生擺在自己麵前。
我不是路人,更不是看客,在這亂世三國,我要用滿腔熱血抒寫男兒的篇章。情緒越發緊張,持矛的手心感覺濕淥,那是滲出的汗珠。在即將沸騰的熱血下,全身氣力猶如快要噴發的火山。目光直視前方,聚精會神等待著號令,諸葛迷感覺自己就像站在賽場上的劉翔,槍聲響起便要一飛衝天,成為戰場上的冠軍。
伴隨著隆隆的戰鼓聲,諸葛迷踏出全軍進攻的第一步。矛尖直指對岸的敵人,運起中氣高聲喝道:“弟兄們,蹂躪敵人!衝鋒!”模仿著馬超指揮涼州騎的口號,諸葛迷第一次感覺到一名將軍的成就感。
號令一下,全隊行動。紛紛躍進河水,一手拿著兵器,一手拿著盾牌。依照諸葛丞相的計策,諸葛迷的先鋒部隊不是強攻。他們的身後沒有增援的部隊,隻有追求攻守的平衡,才能長時間維持進攻的態勢,不至於被叛軍的箭矢打亂陣腳。人人持盾就是為了向敵人凶猛的箭雨叫板。
水是涼的,寒冷刺骨。水流攜帶的泥沙裹住小腿,剛好沒膝,湍急的河水給穿麻鞋的蜀軍帶來不小的阻力。
北岸的其餘蜀軍將士更像是觀戰的看客。
“丞相,高定的部隊會逼出來麼?”楊儀注視著緊鎖眉頭的諸葛亮小心地問道。
諸葛亮微微一笑:楊儀居然一眼洞穿我的計策。若是高定有楊儀這般軍事頭腦,他就不敢出戰啦。“會的!”看似簡單明了的一筆帶過,其間飽含著複雜的心情:對計謀成功的期盼和對高定能力的判斷。
高定好勇善鬥,深得夷人畏服,所以在南中當了夷帥之首,尊號夷王。聽馬忠說過高定是個有勇無謀的人。為了證實馬忠的話,諸葛亮又請教了李嚴。李嚴任職健為太守多年,對高定了解更深。從李嚴口中也得到高定的信息,此人深得人心,就是恃勇好戰。
“吹號!衝鋒!”諸葛亮對前鋒部隊的推進速度不滿。這樣叛軍是沒有心情出來陪你玩的。
“嗚!”上空響起悠長尖銳的號角聲,一直傳到對岸,蓋過了叛軍集合的號角。
蜀軍真的發動攻擊了?高定望著河中心兩千多蜀兵,眉頭一皺:“諸葛亮到底玩的什麼花招。憑借兩千士兵就想打過卑水河,也太小瞧我高定了。”
“該是一種挑釁。蜀人幾天不打仗皮癢癢了。”韓天成抖了抖蠻刀,“讓我砍幾顆腦袋給大王做酒瓢!”
“老韓別誇海口!說不定等會還要靠我旄牛道的精兵援助呢!”鄂煥瞧不起韓天成一介莽夫,冷嘲熱諷道。
“你!小瞧人!老鄭,走,咱哥倆出去給大夥露一手!”韓天成距離莽夫還差那麼一點點,至少他知道拉攏板盾蠻的首領鄭甘。有英勇善戰的板盾蠻出馬,敵人好對付得多。
“老韓,你是狐假虎威羅!”度裏拉從來就是和韓天成並肩作戰,這次竟然不叫他上陣,心裏怪不舒服。
“老黑,你給兄弟助陣就是!”上次廟子埂一役度裏拉肩上中傷,韓天成怕他舊傷複發所以才沒叫他同去。
“哪次少過你老哥我?”度裏拉明白韓天成的本意,內心既感動又愧疚。
鄭甘上回峽穀被馬超一通屠戮,板盾蠻元氣大傷。他懷疑韓天成故意出言刺激,心下裏躊躇,又望了一眼高定,說道:“蜀兵隊伍裏沒見到馬超。我的板盾蠻還是聽從夷王的調遣!”
高定暗笑道:你小子比韓天成知趣!老子在軍中,派誰出戰,豈能容你韓天成大呼小叫。
高定笑道:“老韓,你可得給兄弟們爭個臉麵!”心想:你小子目中無人,老子就讓你去送死。
得了軍令韓天成樂得笑開花,提著蠻刀大踏步淌入卑水。叛軍鼓噪前進。
弓弩射出一排箭雨打得前麵的蜀兵不敢抬頭,盾牌小心翼翼地護住身體。不時有長箭穿過人牆的縫隙,倒黴的士兵當場斃命,箭頭有毒,流出的血液裏帶著青黑色。屍體沉下水麵,周圍的人顧不得許多,有人踩著屍體繼續前進。更多的箭隻被盾牌擋下,順水漂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