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霸天”有些驚愕,“這人是誰?怎地如此高傲,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不覺放慢了腳步,又尋思道:“管他是誰?竟敢吃了豹子膽似的前來尋我的晦氣,莫非當爺爺如同軟泥——可以任意捏拿麼?哼,不給這廝一點顏色瞧瞧,這口惡氣如何能出,又如何在江湖上立威、震懾各路好漢呢?”便又目空一切、大模大樣地挪步了。項羽依舊氣定神若地立著。
“蔡鎮稷”見“孟霸天”蠻橫,有些瞧不慣,又暗自欽佩項羽遇事鎮定,便秉著解圍之心,高聲叫道:“孟社主,還比不比呀?若不比,那咱們可就撤了!”“孟霸天”頭也不回地應道:“待我教訓了那廝,再來與爾等比試。”“嗬,你倒是好興致!我們可沒清閑在此坐山觀虎鬥!”言畢,“蔡鎮稷”鄭重道:“師兄,師弟,咱們撤!”一聽這話,“孟霸天”忙回轉身來,嬉皮笑臉道:“蔡兄,怎地如此性急?就不能稍等片刻?”“蔡鎮稷”微微一笑,轉身欲走。“孟霸天”又橫在他的麵前,像是做了一項重大決定似的,斬釘截鐵道:“如何不比?現在就開賽!上一次竟然讓你們贏了,這口鳥氣至今未平呢。”又惡狠狠地朝項羽瞪了一眼,啐了一口唾沫,“暫且便宜這小子!”接著使了一個眼色。圍觀的人群中立時有幾十個形容猥瑣的漢子快速地向項羽圍攏過來,神色不善地緊盯著他。項羽傲然地環視,冷冷地一笑,霸氣畢露,唬得眾人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項羽豪邁地大笑,不再理會,興致勃勃地掃瞄鞠場。眾人也不敢妄動,隻是將他看圍得更緊了。
“蔡鎮稷”笑問:“孟社主,此次如何比?望君明示。”“孟霸天”暗想:“直接對抗,上一次已比了,再比恐無勝算。若論控鞠之術,臨淄之中,若我是第二,則無人敢稱第一。不如……”開口笑道:“‘白打’。”“蔡鎮稷”點頭道:“以半個時辰為限,哪一方能將鞠踢得更高、玩出更多的花樣,則哪一方為勝。如何?”“孟霸天”自然無異議。於是沙漏歡快地發出了聲響(1),雙方應聲而動:這一隊玩了幾個花樣後,球便樂不可支地躍上了蔚藍的天空,望之若高懸伴日,墜之似流星落地,激發出一大片叫好聲;另一隊豈肯罷休?也得意洋洋地演示了幾個令人眼花繚亂的動作,惹出一大片嘖嘖稱奇之聲,蹴鞠者陶醉了,興奮難抑地又飛起一腳,球便“伴隨清風起,直入青雲間”,居高臨下之感頓生,悠哉遊哉之意立存,卻既架不住喝彩聲之誘惑,又覺高處不勝寒,在雲端躑躅片刻後,依依不舍地往下飄,回落到了腳尖,又變得情緒高昂,歡快地往上撲去……
(1)沙漏:也叫沙鍾,是一種測量時間的裝置。
皮球忽上忽下,時高時低;二隊之技藝,暫且在伯仲之間。“孟霸天”又瞥了一眼沙漏,見時間已不多了,不免暗自著急,“若鬥成平局,論起總的結果來,則自是我方輸了。可如何是好?”將球複控得如同粘在身上一般,又細細思量:“既然比高度贏不了,那就玩花樣吧。”便提議道:“蔡兄,敢與我鬥控球之技麼?”“蔡鎮稷”哈哈大笑,“悉聽尊便。”“看好嘍!”“孟霸天”亦大笑,“腳頭十萬踢,解數百千般!”說著用頭、肩、背、胸、膝、腿、腳等完成了一係列優美的動作,使得皮球圍得身體靈敏地繞來竄去;眾看客皆目瞪口呆,醒悟過後,讚美之聲,山呼海嘯。
“孟霸天”得意地大笑,將鞠踢給了對方。“蔡鎮稷”自然地伸腳接了,撇嘴道:“雕蟲小技。”一邊優雅地控球,一邊鄭重地整理衣冠。“孟霸天”冷笑道:“蔡兄,莫要說大話!肩、背、拐、搭、控、拽、捺、膝、拍、月等十種踢法,不知你精通哪幾種?且展示一番,讓我等開開眼界。”“蔡鎮稷”仰天大笑,“皆不在話下。”便身姿舞動,瀟灑地用拐、躡、搭、蹬、撚等腳法展示了一些變化多端的動作,踢技之高妙,惹得人人驚歎,個個稱奇。“蔡鎮稷”豪邁地笑了,身形更快,腳法更巧妙,邊玩花樣,邊出聲解釋,“轉乾坤、燕歸巢、斜插花、風擺荷、旱地拾魚、雙肩背月、拐子流星……”精妙的蹴鞠之技,惹得眾人的脖子伸得更長,好似長頸鹿就食;讚揚聲更大,可謂響徹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