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很久,鏡夜仍舊毫無睡意,隻得又睜開眼睛,側著身子,凝視著墨清清。
即使在睡覺,秋雨清的臉上仿佛也有淡淡的笑意,似乎這丫頭一直都是那般開心,一直都是那樣無憂無慮。
四下無聲,周圍一片漆黑。
睡意全無的鏡夜長長吐了口氣,索性爬起來,看著那睡覺極不老實的墨清清,蓋在身上的被子已經被這丫頭踢開,露出了肉肉的小腿,一隻小腿還搭在鏡夜身上。
鏡夜輕輕的移開墨清清的小腿,又替她將被子蓋好。才蓋上,墨清清又將被子踢開,鏡夜隻得又替她蓋上……
蓋好,踢開,再蓋好,再踢開……
鏡夜無語,幹脆從床上起來,再也沒有睡意的他,走到門口,打開門走了出去。
這時已是深夜,一輪圓月掛在天邊。
鏡夜下了樓,向客棧的後院走了去,路旁,一朵小花兒在夜風中輕顫,花上,一隻晚蝶,沾足花粉,鏡夜停下腳步,不覺竟是癡癡看得呆了。
不自知,他靠近,將那蝴蝶捧在了掌心,很怪異的,那蝴蝶竟沒有躲避。
看著手中展翅的蝶,他怔怔出神。
“蝴蝶,很美吧。”
一個莫名的聲音響起,在這深夜,他失措,手不自覺的握緊。
瞬間,似乎想起什麼,急忙攤開手心,隻一眼,鏡夜腦中“轟”地一聲響,仿佛滿天月華都失去了光彩,這個花園中頓時陷入黑暗一般。
驚慌的看著手心,小臉上的不知所措,讓人一看就心疼至極。
“它已經死了。”那個聲音的主人走近他,輕輕道。
他抬起頭,入眼的是一個青年男子,長相俊秀,一身文人打扮,溫文爾雅。
見到這個陌生的人,鏡夜並沒有如以往一般害怕,卻是從內心深處,冒出一陣無名的怒火,皺著眉頭道,“你又不是它,你怎麼知道它死了?”
那人對鏡夜的語氣似乎絲毫不以為意,淡笑道,“那你又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我不知道?”
鏡夜愣了一下,低下頭去,癡癡的看著手心,聲音中有了顫抖,就如做錯了事的孩子,“對不起,我,我不想它死。”
“死了便是死了,你不想又能如何?”男子似乎低低歎息了一聲,“不想的事,在它發生之前便阻止不就是了。”說到這裏,男子似乎自嘲的笑了聲,“你這般年紀,我又和你說這些做什麼?”
說完,他也不多停留,轉身向著身後的黑暗走去,沒一會,便消失不見了。
鏡夜看著他走遠,又看著手心的死蝶,一時間,竟茫然不知所措。
男子走回房間,屋內有燈火,還有兩個人應著推門聲站起,畢恭畢敬的對著男子道,“公子,您回來了。”
“嗯。”男子點了點頭,走到桌邊上首坐了下來,“都坐吧。”
“多謝公子。”兩人應聲坐在了桌子的一側。
若有認識男子的人在此,定會大吃一驚,男子,落劍閣第一人,暮鍾晚言藏落劍,蘇慕言。
“辛苦二位了,真武門如何了?”蘇慕言自顧自的倒了杯茶,似乎不怎麼在意的問道。
“並沒有在這木瀆鎮見到真武門的人。”下首一個年級稍大的老者回道。
“是麼?”蘇慕言輕輕吹著杯中的清茶,神色淡然,視乎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下首那老者沉默了一會,又張開嘴,似乎是想說什麼,又不知該不該說。
“二長老有事但說無妨。”蘇慕言先開口了,卻是眼都沒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