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淨的白紙在棕紅色的木桌張展開,一隻手把木桌上的狼毫之筆提了起來。蘸墨,落筆。
那是一雙美極了的人。任何人的手,手上都是有青紫的經絡的,而隻有這雙手,白璧無瑕,脈絡也是那麼的稀少,美的,如同玉雕的一般。如果有個人,能夠死在這雙手下麵,那麼他是一定會覺得幸福的。
幾筆勾畫,一抹身影,躍然紙上。一雙輕佻而帶著猥瑣的雙眸,暗暗吐呐著的呼吸,眼中皆是赤裸裸沒有掩飾的貪欲之念,落筆的人突然恨恨的加快的筆速,不過一會,一個人便完全顯現在紙上。
落筆之人平複了自己的呼吸,靜靜的把筆擱下,心中靜靜的思索著,到底是將這畫撕爛還是水浸還是火燒?身後傳來平穩的呼吸,一雙穩健的雙手帶他入懷,隻為平複他的怒氣。來人帶著一點點寵溺的口氣,道:“朱雀,你這是畫的你自己?很久以前的自己?你好像,很不喜歡那時候的自己嘛。”
“你又知道?”朱雀拉開女子抱著自己的手,走到窗邊,看著窗外的夜色,淡淡道,“你和開陽來之前,零真的什麼都沒說?”
“我不知道。”女子搖了搖頭,“零和開陽直接說的,我去的時候零已經離開了。不過……”女子說到這裏,輕笑一聲“開陽說不喜歡零看著他的眼神,說他過了這麼久,還是那副樣子,還說等這件事了了,不介意回去幫他改改那個臭毛病。”
朱雀轉身,臉上有淡淡的笑意,“他的性子要能改變,有些事早就不一樣了。”
“唉~~”女子低低歎息,走到他身邊,頭靠著他的肩,低語道,“當年之事,自她踏入楚都便是注定。朱雀,你不是不明白,何苦這般執著?何苦把當年的所有都歸於自己身上?何苦讓自己這些年過得這麼累?”
靠在朱雀肩上的離珠察覺到那個身體僵硬了一瞬,但卻不見他有任何言語,側頭,順著朱雀的目光看去,卻是幾個護衛護著一輛馬車從王城的方向走了過來。
離珠皺了皺秀眉,看了眼朱雀,他正眼都不眨的看著那輛馬車,離珠猶豫了片刻,卻還是開口問道,“朱雀,那裏麵坐的便是那幾個冒充我們的人想要殺的那個女人吧,我不明白,直接將那個女人抓過來,讓她和我們去真武門對質,隻要證實,真武門又如何,犯了我們的規矩,還想不付出代價?”
朱雀依舊沒有回答她,隻是任由離珠靠在自己肩上,靜靜看著馬車越走越遠,直到再也看不到。這才轉過身來,看了眼離珠,然後笑了。
“你覺得真武門會什麼也不做,等著我們找上門?零想讓我們對付真武門,我想我和零在這一點上,是不會達成共識的。”
淡淡丟下這麼一句話,他走到那副剛畫好的畫邊,拿起,看著畫上那熟悉的麵孔,然後,靜靜的,靜靜的,把它撕成兩半,臉上滿是鄙夷,“我隻……在乎我在乎的人,我亦隻對我在乎的人好。別人如何,我不管。我是個……自私的人。當年她失去的,我要那個孩子替她全部討回來,一筆不落!”
朱雀手上的脈絡又消失了一些,離珠一凜,幾乎是霎時的,心頭一痛,卻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馬車上的自然是木淺析,她每個月按例去王城陪風千瑤呆幾天,回去的時候,有個上次的刺殺事件,楚歌不顧木淺析的反對,給她配了幾個侍衛。
木淺析的馬車行至一半,突然,數個黑衣蒙麵人從天而降,人還未落下,數十隻黑色利箭刷刷的射進了馬車,半空中刀光劍芒閃爍著金色的光芒,撲了下來。
連聲的慘叫不斷響起,隨行數十名侍衛在黑衣人現身的一瞬之間已經倒下了幾個,有幾人反應機敏的齊聲大呼,“保護公主!”紛紛執劍立於轎子周圍,刀劍相擊的聲音不絕響起,大街上不多的行人一陣尖叫,四散奔走逃命。
楚歌給木淺析配的侍衛全是好手,可這些人到底是無法和大荒的修煉之人相比,在猝不及防之下,要應付這些修煉之人的突襲,頓時都是手忙腳亂。
詭異的是,自從黑色利箭射入轎中之後,轎子裏麵一直無聲無息,也不知道木淺析此刻是死是活。
馬車前的侍衛一個接一個的倒了下去,為首的兩名黑衣蒙麵人對視一眼,同時長身而起,飛掠半空,渾身金芒閃爍,猶如蒼鷹攫兔,撲向轎子之中。
侍衛們大驚失色,一邊放聲高呼,一邊奮不顧身的衝上前去,想要舍命阻攔,但他們又豈能擋得住兩位歲星強者?雙方的實力實在是相差太懸殊,眨眼間,兩位黑衣人已經迅速躍上了馬車頂。四手齊出,劍光閃動,金芒一陣爆閃,一馬車已經四分五裂。
木淺析絕美的臉上浮起一絲淒迷之色,隨著馬車破裂靜靜的站在原地,看著兩柄長劍刺向自己身體,從未修煉的她根本沒有任何力量可以作出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