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輝回到那間破爛的廢棄房子,天色也漸漸暗了下去。那些在都市中狩獵的小弟們也都回來了。聚在那間破屋裏,說說笑笑,顯然收獲頗豐,不知道那些個倒黴蛋撞上了這一幫混蛋,中了他們的圈套,被這些人給狠狠地宰了一通。眼鏡無精打采的望著那群圍坐在火堆旁的人渣心中想到。自從被帶到這鬼地方,眼鏡已經餓了一天,全身癱軟,似乎連一點力氣都提不起來,當然也更加提不起神來。
而阿輝卻似乎並不急於勒索眼鏡的事,他不動聲色地坐在火堆旁,聽著手下講一些有趣的事情,臉上同樣展著笑容。隻是那笑有些牽強,顯然是讓手下感覺老大貼近而,親切而故意裝笑扮麵的。右側緊挨著阿輝的是白天引誘眼鏡上套的美麗女人,自稱江姐,不知道是真是假。
她此刻並沒有穿著爆樓的時髦女裝,而是換一身緊身的白領職業裝,顯得十分莊重。她在一旁隻是聽著那些粗暴的野性男人談話,卻並不顯露一絲一毫的表情,顯得很是冷豔。
“難道這才是她真正的性格?”眼鏡不禁冒出這麼一個想法。忽然那虛掩的破門響起“砰砰”的敲門聲來。守衛門口的兩小弟瞬即打起十二分精神來,握緊手中的砍刀,防備著門外突襲。其中一人喊道:“江湖有魚!”
“任我采擷!”門外一道聲音答道。
“誰?”“我,二鍋頭!”然後隻見那門被打開,一個中年的刀疤男人走了進來。手裏提著什麼東西。他對門口守衛的兄弟道:“兄弟有福享了,嘿嘿,看看,我著手裏拿著什麼好東西?”那二人借著閃爍的火光,看清楚後,眼睛立即一亮,瞬間爆發出一絲貪婪的目光,直直的盯著那物事,不知不覺間在流口水。其中一個抵抗力稍強一點的,問道:“這死狗在哪兒搞的?幾天我都沒有聞著肉香了。”那死狗的身上尚有一絲餘溫,頭部被重物擊爆,流出一灘血跡和乳白的腦漿順著外下流,早已染紅了那一身黃毛。
不等“二鍋頭”回答,阿輝的笑聲傳了過來:“二鍋頭,又帶什麼好東西來啦?”顯是聽到他們在那閑聊,而圍坐於篝火旁的眾人也是狐疑地看向二鍋頭。
二鍋頭嘿笑幾聲,走近前,晃著手中的物件:“輝哥,好東西,剛弄的。”
阿輝看見那是一隻血淋淋的死狗,眼睛也是一亮,“哦,還真是好東西呢,哈哈,那還不把皮扒下送上火來烤,兄弟們可還都在看著呢,哈哈哈。你小子真能行。”這二鍋頭的花樣真多,上幾次回來可都沒空著手,要麼一隻或者幾隻雞鴨鵝,每次都沒有令這一幫虎狼兄弟們失望,飽餐了一頓野味。但是身為老大的阿輝卻是知道的。
這下附近百裏內的居民所恐怕要遭殃了,這圈養的雞呀,鴨呀,鵝的,總之一切家禽怕是都遭到二鍋頭的毒手了。不過阿輝這次卻沒想到,二鍋頭竟然膽大到將人家的看門狗給宰嘍。哎!這丫是越來越膽大了啊!
“好嘞!”二鍋頭見大家都這麼高興,也很是興奮,仿佛做了一件很值得驕傲的事情,屁顛屁顛地走到右側的那個破洞,鑽過去,外麵赫然是一條臭水溝。他就就著從洞中露出的亮光,剝起狗皮,處理狗肉來。
這破地方離居民區似乎很有一段距離,這麼久竟然無人發現這裏窩著一群虎狼之輩。
處理好之後,二鍋頭似乎對這一係列的步驟嫻熟得很,隻見他不知從哪兒哪個角落找來一根長木條,將狗肉架起來放在火堆上烤七狗肉來。眾人都是一副眼巴巴的饞貓樣兒,就好像幾年沒吃過肉的餓狼,盯著狗肉眼中閃著綠光!
唯一的一位女性,卻是拿眼瞟了一下那猶自垂頭好似沉睡一般的眼鏡。那眼神中似乎閃過一絲憐憫。
可這也隻是一瞬間而已,這位三十來歲的美麗女性又回複了平常的一貫冷然。
阿輝離江姐最近,貌似覺察到她臉上的異色,但他卻裝作並沒有發現一樣,仍然看著那熊熊的篝火。
S市作為重要的港口城市之一,與內陸不同,受海洋氣候的影響,S市的天氣怪異多變。前幾次聽聞有“鸚鵡號”台風從S市登陸,天空籠罩在一片陰雲之中,大風狠狠將S市的邊鎮地區肆虐了一番,經政府統計。僅僅這一次台風,S市無故損失了近千萬。這是一筆多麼巨大的數字啊!
而今手海洋氣候的影響,不到九月,S市晝夜的溫差形成了巨大的反差。白天很熱,曬得人不敢出門;可晚上冷風過境,卻又冷的人隻想穿冬衣。由於這種鬼天氣,S市也是國外發病率最高城市之一。大都數人會因為防不甚防,犯有輕微的感冒,少數人身體脆弱的會常年多病,而根式虛弱。因而從事醫學這門職業的人就很吃香了。不少醫學專家會選擇在這裏工作,而一些醫生、護士等級證的擁有人也會在這裏開診所,藥店什麼的,一年賺個十幾萬不成問題。即使不懂醫學的聰明投資商也會聘請醫生、護士開店,做個安心收錢的幕後老板。
可惜,雖然這一係列的措施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人民的身體素質,可卻仍有那麼一批不開化的人甘願墮落。去幹那些昧良心的事,比如S市邊鎮沙頭角地帶的黑幫,比如眼下的這一群虎狼之輩!
狗肉烤盡半個小時,那黃燦燦的閃著油光的外表以及四溢的肉香都充分說明狗肉已經烤熟,可以吃下肚了。一旁聞到香味的六人已經流口水。而這肉香味飄到眼鏡鼻中,也將他從沉睡中拉醒。
他剛醒,感覺到這夜很冷,同時卻更感到饑餓。他的眼睛循著誘人的香味看向火堆之上的那一塊烤肉,不知覺的,眼中也是冒起綠光。
看了一會兒,他漸漸感到無奈起來,旋又垂下頭,而那眼上的鏡架有些鬆動,忽然就這麼從鼻梁之上掉落在地上,發出一聲輕微的沙響。
他的手被牢牢的禁錮住。他還能指望什麼!隱隱的,他已經開始絕望了。“這麼一批混蛋看來是不準備留活口了,餓著自己敲詐完錢或許會更容易下手些。”眼鏡心下苦笑,暗怪自己命薄。
“靠,這種折磨比他媽的殺了我還難受!”這是眼鏡大難不死時說的一句話。而此刻,聽到那邊的大笑聲,顯然是在大口嚼肉。眼鏡勉強抬頭看了一眼,那些家夥竟然不知從哪兒搞來一箱子啤酒,一邊喝著酒一邊咬著肉,不時傳來幾人相互取笑各自的吃相的笑罵聲……那興奮勁兒……連眼鏡也被感染了一樣,可是他卻不得不再次垂下頭。因為抬頭這樣平常的動作在現在,卻使得他消耗能量過劇,已經無力再支撐了。
他的腦海中不斷閃現那些美味佳肴,甚至西式的肯德基他也浸淫過。忽然,他聽到一陣咕嚕咕嚕的叫聲。
原來他的肚子已經餓得在不停地抗議了!
眼鏡已經在腹誹,如果,如果我大難不死,逃出魔掌,我一定會將這一群萬惡的王八蛋,混蛋,人渣給碎屍萬段。男的淩遲處死,女的先見後殺,殺完在奸,奸完再殺,直到對方氣絕為止!
然而正在眼鏡心中怨毒的腹誹之時,陡然——一陣誘人的肉香傳入他的鼻腔中,然後傳入神經之中,頓時令他興奮起來!
這肉香很濃烈,比之剛才強過不止五倍,甚至眼鏡都能聞出這是狗肉的獨特香味來。他可以肯定這狗肉離得很近很近……
眼鏡像是突然又有了力量一般,抬起頭來,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那伸進前的一大塊狗腿肉,然後他的視線飄向了更遠一點的地方,看向了拿著狗肉的主人。
竟然是她?為什麼是她?
沒錯,是她,是那個叫“江姐”的女人!
為什麼偏偏是她?為什麼誘騙自己,讓自己狼狽得連狗都不如的事後才來同情自己?是乞憐麼,還是覺得自己理虧?
眼鏡盯著這個女人,他在笑——狂笑!
盡管那聲音幾乎相似於無,無聲無息的,但是他的確在笑,甚至連江姐可以想象得出他狂笑之下那痛徹心扉的獅吼!
“啊哈哈,哈哈哈哈……”
然而江姐卻無任何表情,就連一絲情緒的波動亦沒有。她默默地躬下身,撚起一副眼鏡,然後擦了擦,為眼鏡重新戴上。再然後,這個女人看著眼鏡,她的臉上忽然如寒冰之中綻開的一朵雪蓮,仿佛可以融化一切冰雪一般,她——居然也笑了!
眼鏡已經無法再有力氣說話,他遞給她一個眼神,不管她明不明白,他算是表達了:“你為什麼笑?”
這兩人似乎心有靈犀一般,江姐隻是看一眼,卻似乎懂了他的意思,他的眼神所傳達的她似乎聽在心裏。這位冷豔的女人突然止住笑,臉上又是一片寒冰。說實話,眼鏡寧願看她誘惑自己時那嫵媚的笑,也不願麵對這冷若冰霜的一麵,看了也令人心中生寒啊!
隻見她說道:“那你又在笑什麼?”這女人竟然反問自己為什麼笑?
“我笑這世態炎涼,我笑你——我笑我瞎了眼,一時找了你的道陷自己於萬劫不複之地!”
“我笑是因為你傻,我笑是因為你需要活下去!”
“為什麼?”眼鏡遞給她一個詢問的眼神。
“不為什麼!”江姐說的很果斷,然後將狗腿伸到眼鏡嘴邊。
是吃還是不吃?隻是一瞬間的猶豫,眼鏡便如餓狼一般猛啃了起來。這一刻他想到自己所受的屈辱……他沒有流淚,他要堅強的活下去!對,活下去!
因為江姐的笑,因為——江姐的“恩賜”!
江姐原名叫江婉,身姿綽約而性溫婉的含義。這是她為自己取的名字,她的家人早早便去世了,因而她在未成年的時候便已獨立。她能獨立思考,獨立生活,一切的磨難相對他來說不過是生存的一種曆練。正因為她有獨到的思維,所以她在為人處世上也是及其睿智的。雖然她身在這麼一個黑暗的組織中,也能當上個小隊俯首的職位,但是她十分警惕小心,防範於未然。她不相信這裏的任何一個人,唯獨眼鏡給她的感覺卻有些不同。身為敵對的人,她卻似乎很相信他的樣子。這個遭到自己欺騙的男人似乎就是一個很正派很有骨氣的男人!
是的,正因為他上當受騙而表現的強烈憤怒,她才覺得真實。他能輕易地受騙,因而他是一個信任度很強的人。他憤怒說明他是一位真性情的男子漢,比這裏的這些人,簡直是天壤之別啊。
她在虛偽的世界中摸爬滾打很久,就連她自己都快認為自己即將披上那虛偽邪惡的麵具之時,眼鏡的出現無疑點醒了她。其實,她內心十分的空虛,她真切體會到自己越來越厭惡這些麵皮獸心,蛇蠍心腸的虛偽家夥。
江婉因為年齡比較大,又善於調劑自己與眾人之間的和諧關係,因而大家夥平常都會敬稱她——江姐!
阿輝望了這邊一眼,不動聲色道:“江姐,喂完沒有?大家夥還在等你講述下一步計劃呢,看看我們的發展路線應該走哪條。”眾人一聽,也跟著吆喝起來:“對呀,江姐,趕快過來給我們講講。”
江姐無奈,收拾幹淨後,從自己身上翻出了一個本子。
靠,這女人竟然將那本子藏在自己胸前那深深的壕溝裏!想必拿出來的時候還帶著她的體香吧。
眼睛與之距離如此之近,看得尤為清晰,一時之間腦袋當機。這女人簡直是個尤物啊!
江姐反身,卻輕聲囁嚅了一句:“自己好好保重吧!”隨後咯咯嬌笑道:“咯咯,各位,瞧你們這些大老爺們,竟然要一個女人擺策略,跟個崔鬼似的,你們害臊不害臊啊。”
“小弟們這不是拜倒在江姐的石榴裙下麼?以江姐那無雙的智慧又豈是我們這些粗人所能比劃的?”其中一個小弟拍馬屁道。
江姐坐於原位,拍掉阿輝那雙欲環柳腰的鹹豬手,翻開那本小抄本驚奇未來的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