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試,我的名次又前進了幾位。
因為想報考電影學院,父母為洛秋在群眾藝術館找了位資深前輩為她輔導,江辰每周末騎車送她到群藝館上課,洛秋常常晚飯後,興致勃勃地為父母朗誦詩歌,或跳一段民族舞,請他們做評委品評,有時候會要求雲姨或爸爸和她一起,搭一段雙人或多人小品,很認真的樣子。
我依然常常在暗夜裏寫著一些無從寄發的情書。
隆冬的第一場雪降落的時候,校園裏的賀卡也像雪片一樣滿天飛。同學們用這樣一種傳遞祝福以此留念的方式,表達在青春的末世狂歡裏那份驚惶不安。賀卡在我們的青春裏,扮演著極其重要的角色,它是安全係數很高的情書,言辭曖昧,卻不會被老師抓,隻有當事人才能讀懂裏麵的微妙情感,那時的賀卡已經很精美,有打開後呈幾何立體形狀的,有帶音樂和香味的,一張張金光閃閃,就像那金光閃閃的青春。後來的同學錄,和最後的賀卡,有異曲同工之妙,同學錄就像是最後的情書,而賀卡,就像是這情書的一段曖昧前奏。
於是,我也決定寫一張賀卡給江辰。
我跑到離學校很遠的文具店,挑選了一張雪白的賀卡,打開後,有音樂淌出,一個立體的小房子,尖頂,方窗,賀卡的一角,有一行隱約的小字:“這個季節,愛與彷徨一起成長。”
晚上,我用左手練習了很久,才在信封上寫下學校的地址和江辰的名字,第二天,悄悄塞入郵局門前的綠色郵筒。
他收到了嗎?他看到後,會是怎樣的心情?一切都不得而知,在校園裏遠遠看到他,和洛秋站在一起,我想起那個詞,“一對璧人”。
15
再一個清明到來的時候,已是高三的最後一個學期。媽媽墓前的鳶尾花,在四月初雨中,葉片闊綠肥美,脫盡往日孱弱之態。那天,他坐在墓碑前,絮絮叨叨對媽媽說了很多話,他說:“青青,我把女兒照顧得很好,她現在長大了,馬上要考大學了,你放心,我們的女兒,一定會很有出息。你放心。”
他說那些話的時候,我總是相信,他是愛過媽媽,或者,一直都愛。
從墓園回來,我們像平時一樣,去那家酒樓,吃海鮮,吃“帶刺的溫柔”。
酒足飯飽,從酒店出來,他去取車,我站在路燈等候,這時,聽到不遠處一對男女的謾罵廝打聲。
頭發染成栗紅,滿麵戾氣的男子,一手拉扯著一位豔妝女子的胳膊,一手掄起,重重的掌摑下去,口中謾罵:“賤女人,想甩了老子,沒那麼容易。”
女子跌坐在地上,不甘示弱,站起來,披散著頭發,又撕又打,口吐惡言:“去死吧!你這種爛人。”
那聲音,那麼熟悉,不是郝時雨嗎?
這時,蘇岩已開車過來,他搖下車窗,叫道:“茆茆,快上車,回家了。”
“爸!爸!那個是我同學,幫幫她,她被人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