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快便黑了,根據張叔夫妻二十多年的經驗判斷,天黑以後便不會有顧客來店裏購買首飾。一個是因為這個時間是小市民最忙的時候,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燈光下會影響對首飾光澤的判斷。
臨關門的時候,飽經商海沉浮的張叔,很曖昧的笑著告訴李誌:“小誌呀,你來咱們店裏也快四個月了,張叔和劉阿姨對你怎麼樣,你心裏可要有個數呀。”張叔還想說點什麼,在劉阿姨的催促下,也沒來得及說,便匆匆的走了。
回到自己休息的房間,李誌手中把玩著在父母墳前得來的石頭。通過在珠寶店打工的幾個月學習,李誌已經百分之八十的能肯定,這是一塊鑲嵌在原石裏的寶貝。根據自己的估計,這還是一塊價值不菲的紅寶石。
雖然知道了石頭大概的價值,李誌卻從沒有過用它換錢的想法。這是父母饋贈給自己的禮物,如果沒有特殊的情況,自己也許會保留一生一世。
李誌來開天鵝絨的窗簾打開窗戶,讓初冬的寒風衝進沒有溫暖的角落。眺望著眼前一片明亮的萬家燈火,聽著隨夜風偶然而至的一家老少的笑聲,心情更加的沉悶、失落。
手中的石頭勾起了對父母的思念,對家鄉遊子盼歸的渴求。說起來自己也算是不孝,屈服於生活的壓迫,隻是匆匆的埋葬了母親,並沒有按照家鄉的禮數,為母親做頭七、二七、三七等幾個忌日的祭奠。
就連今年的七月十五,老百姓口中的鬼節,李誌都沒能回家為父母上香拜祭。究其原因,並不是李誌舍不得花來回不到一百的路費。而是李誌隱隱覺得,張叔這裏打工的這些日子,和自己以後的生活息息相關。
雖然自己都拜托壯哥為自己父母燒香燒紙,但總不如自己親自做這些事情。要是自己以後能混上好日子,也許父母能原諒自己現在的錯誤決定。
李誌雖然沒有念過多少書,身邊也沒有長輩的指點。但是總在冥冥中感覺到一種指引,自己能看見石頭泥土中東西的眼睛,要想充分的發揮作用,張叔這裏的工作,是以後自己能不能成功的重要一步。
山裏的孩子雖然沒見過世麵,但是也能聽出一些話中話的意思。李誌關上窗戶,切斷那初冬寒冷的夜風,就好像切斷了對家鄉、父母的思念,把自己的思維拉回現實當中。
張叔今晚的話,很值得李誌深思。也許吳少最近和自己走的太近,讓張叔產生了不好的印象,明天吳少再來請自己出去吃飯,有必要讓吳少拉上張叔。
李誌心裏很清楚,自己充其量就是一個普通的打工仔,沒必要把自己和老板的關係,弄得過於緊張。為了將來長遠的打算,和張叔搞好關係,才是很重要的一步。
這些想法太過於成熟,李誌一個才剛剛十七歲的孩子,能想到以後的事情,已經是同齡人中很成熟穩重的那種。就算自己現在辭職不幹,也不至於和老板把關係鬧僵。三個月雖然賺了十多萬大洋,但那也是靠著張叔的這個平台賺的,忘恩負義的事,李誌堅決不會幹。
說實話,張叔夫妻對李誌這個半大孩子,算是非常的客氣。工資按月發,小費自己收。何況還隔三差五的帶自己出去吃點好的,四時換季的衣服,都是劉阿姨掏錢為李誌置辦。自己要是再不拿出點誠意,實在是對不起良心。
張叔夫妻這麼真誠的對待自己,無非就是想留下自己這個夥計。既然自己也想在店裏學點東西,就沒有必要讓老板懷疑。
李誌把今後的事打算明白,才洗刷收拾一番,鑽進暖烘烘被窩裏。反複回憶著劉阿姨下午講述的玉石知識,在翡翠、山料、籽料、硬玉、軟玉中睡去。
第二天,李誌一如既往的起個大早,把樓上樓下收拾的幹淨整潔。等張叔夫妻打開店門的時候,李誌便樓上樓下的一番折騰,把該賣的石頭搬到店門口的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