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章(1 / 3)

黑珍珠?我怔了一下,這才想起來,昨天隋煬帝的確是差李公公送來一顆黑珍珠,那珠子質地純淨、手感順滑,確實是珍品,可我拿那東西根本沒用,既不能吃又不能戴,就算磨碎了做珍珠粉,也無法敷臉做美容啊。

我誠心誠意道:"如果王貴人喜歡那顆黑珍珠,小人立刻雙手奉上。"

"我不稀罕!"王昭容聽我這樣一說,反而更加惱羞成怒,"這次我便饒過你,倘若再有下次,看我不剝了你的皮!"說罷,她氣呼呼地回身走了,那一群太監和宮女也立即跟了上去。

"讓我看看你的臉......嗯,隻是有些紅,腫得不厲害。"宇文成都連忙低頭查看我的傷勢,"糟了,你的臉被劃開了一道口子,估計是被她的指甲劃破了,希望不會留下疤痕......還疼麼?"

"不是很疼。"我搖了搖頭,幸好王昭容養尊處優,沒多少氣力,否則她這一巴掌非得把我打成豬頭不可。

宇文成都抬起我的臉仔細地看著:"王昭容這般挑釁,你也不反擊,就任她欺辱,如此柔順,似乎與你的性子有些不和。"

"當日她挨了皇上那一記耳光,確是因我而起,今天就算我還給她了。其實她也算是個真性情的女子,直接給我一巴掌了事。"我轉頭躲開宇文成都的手,"要知道,後宮女人間的戰爭,不見刀光劍影,沒有血流成河,但卻更殘酷,正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最毒婦人心啊。"

宇文成都不解地問道:"聽你這話,你當真一點也不怨恨她?"

"後宮女人間的戰爭導火索,隻能是男人。如果女人僅僅為了男人而戰,無論如何都顯得有些愚蠢,因為即使你贏了,你也隻能得到那個男人的片刻寵愛。他是禍水,遲早還會挑起另一場戰爭。"我先是歎氣,而後輕笑起來,"聰明的女人對付男人,而笨女人對付女人。大家都是女人,女人又何苦為難女人呢?世間男子已經太會傷人,我怎麼忍心再給她傷痕,所以就算我滿懷委屈也提不起一點恨啊。"這個時候我想起了辛曉琪的《女人何苦為難女人》,那歌詞對後宮的女人來說,可真是至理名言。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宇文成都笑得有點古怪,"你是女人麼?"

"我......我隻是打個比方嘛!我當然是男人了!"我知道自己一不小心說漏了嘴,但話已經說出口,再也收不回來了,"如果將來我娶妻,一定要娶個善解人意、不妒忌的女子。"

"我若娶妻,必要娶一個文武雙全的絕色美人,"宇文成都雙目灼灼地看著我,"否則我寧願終身不娶。"

"文武雙全的絕色美人?"我又笑了,"世間恐怕沒幾個這樣的女子......"

宇文成都緩緩垂下頭盯著我:"怎會沒有?眼前不正有一個麼?"

"嘿嘿......將軍說的人該不會是我吧?我,我可是男人......"我幹笑兩聲,底氣不足地說道,"再說了,如果我真是女子,這容貌也太過普通了。"

"普通?明,你知道麼?論容貌,這宮中的女子,恐怕沒有一人及得上你。"宇文成都雙目炯炯,透露著危險的信息,"倘若你是女子,無論如何我都要得到你。"

他看我的眼神太古怪了,那絕對不是男人看男人該有的眼神......一陣驚恐襲上我的心頭,莫非,莫非他早已識破了我的女兒身?

"我,我......"我支吾著說道,"將,將軍,別再說笑了......我要去巡查文思殿了。"

宇文成都沒有阻攔:"好,你去吧。"

"是。"我答應了一聲,立即轉身逃命似的跑開了。

夜已深了,我靜靜地坐著,桌上的燭火忽明忽暗,一如我此時的心境。

今天是十二月二十二日,是我的生日。

來到這個時空的第一個生日,是和秦瓊一起度過的,那年我十六歲。

秦瓊......想起他,我微微地笑了。此刻包住我長發的藍色頭巾是秦瓊送我的生日禮物,記得那天我無意中向秦瓊說起我的生日,結果等我晚上回到衙門,桌上就擺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麵條,而後他就送了這條藍色頭巾給我。那時我的頭發雖然已經齊肩,但我隻會隨便紮個馬尾,怎麼也學不會梳那麻煩的發髻,秦瓊就每天早上不厭其煩地為我梳頭,而這一梳就梳了兩個月。和秦瓊在一起的日子很輕鬆、很舒服,所以造成了我對他的依賴。喜歡他揉著我的頭發,輕聲叫我傻小子;喜歡他捏著我的臉頰,讓我別惹是生非;喜歡和他坐在月下暢所欲言、分享心事。我喜歡他,但隻當他是兄長,無關風月。

來到這個時空的第二個生日,是和李世民一起度過的,那年我十七歲。

世民......那個和我同月同日出生的男人......想起他,我的胸口仍生生地疼著。我拉上袖子,手臂上那道和他一樣的傷疤不太規則地愈合了,像一隻歪著的半閉的眼睛,怔怔地要流下淚來。手中這枚印章是他送給我的生日禮物。想象著他挽起袖子,像個工匠般篆刻印章的樣子,我覺得有些好笑,眼眶卻在這個瞬間變得灼熱,我不得不閉上眼睛,止住湧上來的眼淚。最初看見他的那一眼、那一笑,我不以為意。未曾想過這就是緣,這便是孽。原來,僅僅是短暫的一麵,也能構成永遠。那一麵就是永遠的悸動,是永遠的傷害,是永遠的掙紮......我不知道是不是每個女孩子都會有這樣心酸的感覺,是不是都能碰到這樣一個男人。這樣的男人一生中隻有一個,隻會有一個。無所謂時間,無所謂地點,隻要在宿命之中遇到了那個人,所有未曾流過的淚水再沒有躲藏的餘地,全部奔湧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