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羅成,你怎會如此糊塗!"一旁的徐茂公長歎一聲,"我隻讓你去偷襲夏軍,好讓他們知難而退,早早了結我們雙方的爭鬥。如今你卻把勇安公主綁了回來,那竇建德怎肯善罷甘休?!"
"那竇建德不是已經兵退五十裏了麼?他若不肯善罷甘休便不要罷休好了。"羅成倒是不以為然,"莫非我們還怕了他不成!"
"你!"徐茂公聽後雙眉倒豎,顯然是動怒了,但倒也沒說出什麼責備的話來。
"表弟,此次是你不對,怎能為了私情而耽誤大事呢!"秦瓊也上前勸道,"還是早早把竇線娘送回去吧。"
"表哥,我凡事都可聽你的,但此事,"羅成硬邦邦地頂了一句,"恕難從命!"
"唉,你聽我說,此事......"秦瓊還要再勸,"報-"忽然有兵士闖入內堂來報軍情。
"說!"秦瓊猛地一擺手。
那兵士伏地稟告:"前哨的兵士在城外發現了李世民和劉文靜的蹤影!"
秦瓊(篇外)
今日立秋。
晚風有些涼了,窗外的桂樹隨著秋風擺動,那枝條上的葉子已變得斑黃無力,終於不堪受擾,靜靜地墜落於地,而後又輕輕被風吹起,在空中自在地打著轉。
輕輕地一彈指,忽然記起,我與明的聚散離合,都是在立秋這一天。
兩年前,我仍在齊州當捕盜都頭,隻是一次普通的追捕,我遇見了那個來曆不明、精靈古怪的丫頭。
盜匪抓住了她,刀架在她的脖子上,生死懸於一線。她清冷的目光定定地望著我,看起來是如此鎮定自若,但我知道,她並非無所畏懼,她是在乎生死的。心湖忽然傳出一聲輕響,如同投進了一塊小石子,立即泛起粼粼波紋。那一瞬間我便決定了,無論如何,我都要救她。
轉身、拔劍、劃出,那盜匪身首分家,血花飛濺,她沒有驚慌,沒有尖叫,隻是靠在我的懷中靜靜地發抖。擁著這個纖細柔美,像少女一般美麗的男孩,我的心中生出一種奇特的憐惜。
我將她帶回了衙門,盤問她的來曆。她狡黠而敏銳,居然在我麵前裝瘋賣傻甚至欺瞞蒙騙,即使明知她滿口謊言,我也不忍拆穿她,所以直到今日,我仍不知她從哪裏來,她的家鄉在何處,她曾經曆過些什麼。
那時,我真當她是個漂亮的男孩,所以當晚我便和她睡在同一張榻上。她是焦躁不安的,在榻上翻來覆去,久久不能入眠,而背對著她的我,隻好假裝已經入睡,好令她安心。
天亮醒來時,她已沉沉睡去。她的呼吸細緩平穩,想來是學過某種高深的內功心法。看著她半吊在榻邊,一副戒備森嚴的模樣,我忍不住笑了,將她輕輕抱到榻中央,小心地為她蓋好毛毯。起身後,我立刻去市集為她買新的衣裳。
藍色的綢衣,銀絲軟帶,黑色的小皮靴......隻是普通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卻顯得英姿颯爽,靈氣逼人。
"秦大哥......我就這樣叫你好麼?"她淡淡地笑,嘴角有一對淺淺的梨渦,清澈如溪水的眼睛凝望著我。
我無語,隻點了點頭。
從此她便這樣親昵地喚著我,那清亮的聲音就像水麵的波紋,一圈比一圈大,從我心中慢慢蕩漾開去。
她是一個外表謙恭,骨子裏激越昂揚的女孩。我與建威都是粗人,在伯當的博學瀟灑、奔放自如麵前,沒有人敢狂妄自大。唯有她,指著伯當的畫侃侃而談,認真地與他論畫,一筆一畫該如何如何,神色端凝,目中聚光。這樣的她,怎能不被伯當引為知己?
伯當十年中從未遇見如此知己,自然是激動萬分,隨後便熱情地邀她同去飲酒,她也一口答應下來。可惜她並無酒量,隻一杯,便醉倒在我懷裏。
我無奈搖頭,抱她回房,將她輕輕放於榻上。
見她麵紅耳赤地扯著領口直喊熱,我便動手解開她的衣襟,想讓她舒服些。
拉開她的白色長袍,我被眼前的這一幕驚呆了,她白色內衫下纖細的身子......雖然起伏不大,但仍然可以看出那是屬於女性的曲線。
轟然一聲,心中生起莫名的狂喜,我好似從淵底飛起,扶搖直上青雲天。
那一夜,我擁著她,看著她早已熟睡的麵容,遲遲不肯閉眼。
隔天我便向刺史提出請求,從此她便跟著我,似模似樣地做起了捕快。
她個性坦蕩,全然不在乎"男女授受不親"這些訓條,依舊每夜和我同榻而睡。她爭強、好勝、倔強、自信,從不肯輕易服輸。她不會騎馬,便發狠似的練習,一次,兩次,三次......無數次從我的黃驃馬上摔下來,傷痕累累,卻依然不放棄。捕盜過程中難免有凶險,她卻毫不退縮,絕不肯躲在我的身後,從來都是和我並肩作戰,共同進退。雖然她處事豪爽,但也保留著女子溫柔婉約的天性,她每天都會仔細地將房間打掃一遍,會為了不小心踩到野花而向它們道歉,出門前總會為我撣撣袖上的塵土,整好起皺的長袍,夜深時依然坐在窗前等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