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袖的位置背光,一片陰影裏,黯淡的光線忽現忽隱,反複是湧動的暗潮。岑桐抬眼望去,以為自己成了見崎鳴,摘下眼罩的左眼看見了“死亡之色”。

失去了歐豆豆的辛袖的確消沉了許多,岑桐想要安慰她卻開不了口。生死麵前,一切安慰的言語都太過無力。

像是忘記了岑桐的存在一般,辛袖說完便安靜地坐著。盤發的她看起來是從民國畫冊封麵上走出來的女人,眉眼低垂隻一腔靜氣。

不知過了多久,辛袖才抬起臉,聲音低低的,話語卻不啻驚雷:“撞死歐豆豆的不是李譖瀟,學長和我已經查出了真凶,她……不日便會落網吧。”

“可是,”辛袖猶豫著,一字一頓地將後麵的話說完,“我覺得這件事太過巧合,當年我的父母是這樣出車禍死的,他們當時在A市旅遊,=關鍵時刻我父親推開了我的母親,被車給碾……我的母親本該逃過一劫的,卻撞上了一旁的鐵柵欄。一般而言,那樣的撞擊還不至於導致腦死亡,但偏偏我的母親以前有過嚴重的腦外傷,所以……當時我聽警察們交流時聽到他們說事故發生得太詭異,不太像是普通的交通事故,但也沒有其他證據可以說明是謀殺,所以就當醉駕逃逸處理了。”

而這次辛季麃也是車禍,也是在A市。

A市的市立醫院啊……

岑桐想到陶曦文當過副院長就皺起了眉。

“還有件事,我沒有說……”

“別說了。”

岑桐果斷地阻止了她,辛袖正在撕扯自己的陳年舊傷,岑桐實在於心不忍。

“不,讓我說。”辛袖堅持著,“其實我母親是Rh陰性血型,歐豆豆也是,而我和我父親都是陽性的。本來父母隻想要我一個孩子的,歐豆豆的出生完全是個意外。因為檢查時發現他是Rh陰性的血型,你知道這樣的血型非常稀少,因此我父母抱著‘如果以後他的血液能夠幫助到別人那就最好了’的心態留下了他。母親腦死亡的時候有沒有被摘取器官我不知道,但歐豆豆這次……不得不讓我起疑心。”

“呣,你知道市醫院的鄭天野麼?”

“他就是我的學長啊,和我一起找到真凶的那個,他還教了我辨骨。”辛袖微微偏頭,神情有些驚異,“你已經見過他了?”

岑桐點點頭,沒有言語。

既然連辛袖都能看出來陶曦文的臉是假的,那說明鄭天野一定也能看出來。

宣傳資料上的陶曦文就是如今的這張臉……

岑桐閉上眼,腦海中所有的線索快速飛轉,經過重新排序後最終形成一幅完整的真相圖景。她睜開眼,輕輕鬆了口氣:“我知道了,有兩個陶曦文。”

在辛袖錯愕的目光中,岑桐解釋:“在看陶曦文履曆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對勁,一方麵是她的履曆太緊湊,像是安排好的。另一方麵,履曆上為了方便全部都是使用的‘陶曦文’這個名字,然而她在高中做校醫的時候用的便是‘阮青執’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