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撐著桌子，一動也不敢動。
眼前的世界已經扭曲到失真，能支撐著一步步走到章露露麵前已是她的極限，如果可以的話，她情願把眼睛閉上。
柳彥深發現她的不對勁，便走過來，不動聲色地扶住她。
站在岑桐的位置上，他才看見章露露近乎蒼白的臉色。
喂喂喂，少女你這個表情是會給我帶來困擾的啊，我會以為你已經愛上我了的。
即便如此，柳彥深也隻能適時地給出稍微友善的詢問：“少女，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哥哥，你認出我了是不是……”
章露露一開口就帶了哭腔。
柳彥深頓時就亂了：“我當然認出你了……不然她怎麼會知道你叫章露露呢？”
岑桐“撲哧”笑出聲來：“柳彥深，你夠了。再這麼亂說話，別人會把你當情商低的。”
“那你為什麼不來找我呢？”無視了岑桐的插科打諢，章露露盡職盡責地按劇本走，“不是說好……”
“我什麼都沒跟你說好。”為了防止她說出“說好要做彼此的天使”這種中二又非主流的話來，柳彥深及時地打斷了她，“我本來就是為了毛概實踐才去你們那兒的，去之前沒想過要拯救誰，去了之後心靈也沒得到淨化……最重要的是，除了我保證好好完成報告外，我沒作出任何承諾，絕對。”
其實他很想問“我為什麼要去找你我又不領養你”，但他覺得這樣的話實在太傷人了，還是換一種實話實說吧。
但其實這話的傷人程度也沒減少多少……
岑桐一言不發，靜靜地看他們倆飆戲。
她現在有些懷疑章露露就是陶曦文的內線了。
一個字都認不全的小女孩天天寫日記或許不是什麼怪事，能一天不落地堅持或許可以稱得上是了不起，但是每天把日記本挖出來埋進去，還走那麼遠的路……福利院的老師和其他工作人員當真都是瞎的？
岑桐離開S市之前聽說杜君安去找了辛袖，探明了她那天會和辛季麃去福利院的緣由——據說是聽人無意中說起的。
而柳彥深也告訴她，杜君安已聯合J市的警方，明確介入福利院的調查。
陶曦文就是他們首要懷疑的對象。
雖然不知道杜君安手裏還捏著哪些證據，但岑桐本能地覺得，杜君安已經等到了他想要的時機。
她、柳彥深、耿思冶、路琴、林義宸、辛袖、杜君安……這些曾經很可能完全沒有交集的人，終於因為陶曦文而聯合出手，她想她們不至於就這樣一敗塗地。
章露露的大眼睛裏淚光點點：“你怎麼能……你怎麼能……”
她再也說不下去了，捂著臉跑出了教室。
“呐，”岑桐看著她的身影，“按劇本男主角應該追出去了，畢竟男主角對眼淚是毫無抵抗力的。”
“如果她沒把眼藥水瓶放在口袋裏，說不定我還會覺得自己有些冷血。但是現在，”柳彥深順著岑桐的目光瞥了一眼，語氣不屑，“都是套路。”
“走吧，我看到前麵的建築有仿小劇場的，有些事也該講給你聽了。”
岑桐高高地抬起手，柳彥深溫柔地握住她的指尖：“唯你所願。”
他們就這樣出了教室，全然沒注意到在他們相反的方向上，章露露正對著手機低語：“他們現在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