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奇,快回去吧。這裏太冷了,就要過年了,當心別感冒了!感冒了可就沒胃口了,沒胃口了還怎麼吃好吃的呢?”在拐子叔的攤子那兒待了大約半小時後,拐子叔便攆我回去。

“好吧!”我準備聽拐子叔的話,因為我確實感到很冷。不過我又想我隻不過就在這兒待了這麼一會兒就覺得這麼冷,那拐子叔在這兒修車一修就是一天,連手套都不能戴,有時候還要用冷水洗那個車帶之類的,那不是更冷?可是,有什麼辦法呢?拐子叔就是靠這門手藝吃飯的,就像蠶豆爸靠賣蠶豆吃飯,老棉花糖靠開小賣店吃飯,我老媽靠在醬菜廠醃菜吃飯是一樣的,說到底,誰願意幹這些事呢?可是不願意幹又怎樣呢?人總得養活自己吧。如此看來,這世界上不如意的人又豈止我一個呢?什麼是不如意?按我的理解就是不能為所欲為地活著。既然大家都不能為所欲為地活著,我想我也大可不必為自己不如意的境遇感到委屈了。

“那,拐子叔,我走了!”我深吸了一口氣說道。

“好啊,奇奇!等天氣暖和了記得常來逛逛,你常來跟叔聊聊天叔就不會寂寞了!”

“我會的!”我立刻保證道。

“我們奇奇可真是個好孩子啊!”拐子叔再一次用十分由衷的口氣稱讚我。

離開拐子叔的修車攤,我和落荒沿著馬路往家的方向走。因剛來的時候心裏一直在想事兒,沒有細看,這會兒才發現馬路兩邊不知何時竟已多出好些賣年貨的小販,幾乎每個小販的攤子上都有對聯、福字和燈籠之類,放眼看去,紅彤彤的一路。

我和落荒正一邊走路一邊左顧右看,忽然聽見身後“啪”地一聲巨響,我嚇了一大跳,身子忍不住緊跟著那聲巨響一抖。我看見落荒在拚命地搖尾巴,顯然也嚇著了。我定了定神之後忍不住回頭去看,想看看身後到底發生了什麼。這一看我差點兒沒笑出聲兒來。我發現一個穿著圍裙的女人坐在一隻水桶裏,水濺了一地,旁邊還躺著一塊招牌,上麵寫著“春暉裁縫店”幾個字。那個女人連著掙紮了幾下,想站起來,可是她的屁股整個都坐進了水桶裏,根本就站不起來。見這情形,我連忙跑過去幫忙。我先是伸手用力拉那個女人,那個女人借著我的力總算勉強站了起來,準確地說是半蹲著,因為那隻水桶還緊緊地扣在她的屁股上呢。於是我又轉到她的身後去,用力把那隻水桶從她的屁股上拔了下來,水桶裏餘下的水灑得哪兒都是,還把我的褲子弄濕了一大片。

“哎呀,真是太謝謝你了,小姑娘!”那女人轉過身來對我說。

“不用謝!可是你怎麼會坐進水桶裏去呢?”我忍不住問道。

“那隻水桶是我剛才擦窗戶用的,擦完窗戶我想著把這個招牌掛上去,結果沒站穩連人帶招牌一塊兒從椅子上摔下來了。”那女人一邊說一邊去撿那個寫著“春暉裁縫店”的招牌。